杨贤回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带着陈柒星继续往黑暗里钻。

缝隙间远离了马路那边的灯火和喧嚣，只有黑暗和安静。偶尔有点不知来源的水滴，点在地上，滴答作响，或是落在身上，冷的刺骨。

从缝隙里抬头望天空，就是一根比纯粹的黑暗稍微亮堂点的线，稍微宽敞的地方，则在半空中横斜交错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就像是这蛛网般的小路，纷杂，无序。

陈柒星跟着杨贤在一栋一层瓦房的门口停下了，面前的是一间顺时针旋转90度后的“L”型房屋，门口左手边那间侧房，屋子一边的墙已经倒塌，大梁的一端掉在砖块上，一端还勉强维系着。

另一间透着橘黄色灯光的屋子，门口的木门上贴着块牌子，写着：“C级危房。”

杨贤先是站着听了听声音，再才敲了敲门，过了一二十秒，才有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出，“谁啊？”

“警察，上门检查，开下门。”

房内的声音隔了一会才传出，“来了，等会。”

杨贤俩人在门外，听着屋里传出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门开了，起初，陈柒星背着光只看到一道消瘦的身影扶着门站在门口，等到走进房间一看。

几缕白发孤单的站在那个男人头上，他眼眶出乎寻常的凹进去了，两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腰佝偻着，活像是披着层皮的白骨。

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盏灯几样家具，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杂乱放置的纸箱。

屋内弥漫着类似地下停车场那种潮湿阴冷的味道，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骚味。

那人仔细看了看杨贤的脸。

“哦，杨警官，又来检查？”

“嗯，最近有没有玩啊？”杨贤扫了眼屋内的摆设，盯着那人问。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钱玩吗？”那个男人摊了摊手。

“最好是不玩，我们带了检测纸，一会配合测一下咧。你要是知道什么新消息就和我们说，我们所里电话你有吧。”

“配合配合，杨警官要求的，那我肯定配合，我现在就是捡点垃圾过生活，哪有钱玩。”

杨贤让陈柒星守着门口，拿执法记录仪拍下检测的场景。

“挺好，阴性的。过几天我们还要来检查的啊，老老实实工作。”杨贤临出门前，回头还对那人说了句。

“都听杨警官的。”那人笑呵呵地也回了句。

“贤哥，那人是谁啊？”

“老玩家了，他叫叶泰，一般外面人叫他泰子。我们所的常客了，以前吸粉，后面觉得粉不够劲，又去打药，打药时候感染了人体免疫缺陷病毒，还有什么肺结核，肝炎，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他家里人不管他吗？”

“他老婆开始还跟着他，陪他一起戒，但每次他一跟朋友出去玩就破功了，后面他老婆失望就走了。因为他案底多，他儿子恨死他了，也不管他。”

“案底多，他不是就玩那个吗。”

“你觉得他那样子，能找到正常工作吗？那玩意又不便宜，你觉得他哪里来的钱？他喜欢在我们这块偷别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