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可不就是！听说外面的仗打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唉，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偏偏峡东那块的老总是个没骨头的，一见到倭鬼，吓得转头就跑，屁都不敢放一个！”

“呸，没用的东西，要是俺在那里，拿着菜刀也要砍死两个！”

“可不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对着倭鬼低声下气的，真是八辈祖宗的脸都让他给丢完了！”其中一个人对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脸上写满了“厌烦”俩字。

杨水娣在屋里还在缝衣服，杨老太躺在房间里，时不时的传出来几声咳嗽。老太太这些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就算是没了原主给的毒，她的寿命也注定了没有太久。前半生的大起大落早就掏空了她的身体，现在一直苦苦支撑着，无非就是想要看着两个孙子好好长大。

现在，两个孩子都已经是十几岁了，她也终于慢慢不行，才过了一个冬天，就已经躺在床上，连下床都变得极为困难。吃食也是，只能吃点流食或者糊糊，眼看着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媳妇啊……咳咳！”房间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杨水娣立马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身进了房间。

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散发出腐朽的气味，就像是干枯的木头一般，带着生命将尽的气息。老太太虚弱的伸出手，杨水娣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母亲我在这，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我的身体肯定是不行了，现在活着也是对你们的拖累，你还得给我喂药。要不，你给我那饭里下点毒，我吃了就是，也不当你们的麻烦。”杨老太太说话已经有点费劲了，一双眼睛却还是清澈的。她干瘦的手抓着杨水娣手腕，轻轻喘了两口气艰难说着。

杨水娣了然的笑了笑，把老太太的手放进被子里，有端起床头的水喂给她喝：“母亲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说，您只是受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好好养着一定能好起来。”

她心里清楚，这个年代缺医少药，现在又是战乱时期，想要去公家医院看病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在这山村里，找些草药给老太太喂下去，聊胜于无罢了。

“更何况，家里并不算困难，如何也不会少了您这一口。您尽管安心养着就是，有我在。”杨水娣耐心的安慰着老太太情绪，这已经不是杨老太太第一次有寻死的念头了。

外面的那些话，总是免不得会有很多落到她耳朵里。老人家是经历过事情，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乱起来了，觉得她一个老东西，完全没有办法帮家里做事，只能白吃白喝也就算了，万一需要逃荒，还得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要是这么的麻烦，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一了百了！也省的拖累别人！

“我……我现在没用了，活着给你们帮不上一点忙。媳妇啊，我知道你心好，要是下不去手。你就……就让学文学武，把我背到山上，找一块荒郊野地放着，能不能活下来，就全部听天由命了！”

她说这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这个村子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听过一些习俗。因为是乱世，很多人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会把家里老人背到山上，随便找个地方放着，留上三天的口粮……

在这之后，老人们是死是活，也就全都听天由命了！

“母亲，这种想法以后您都不要有了。”杨水娣打断了她的话，她坐在老太太身边，微微垂下头。这几年在外面不断地风吹日晒，早就让她的皮肤失去了曾经的白皙细腻。岁月也没有放过她，脸上也避免不了生出一道道皱纹。

“有用的时候供起来，没用的时候就弃如敝履。母亲，您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我做不出来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您放宽心好好养病就行。等过两年太平了，说不定，您还能看到您的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