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屋顶,再次寂静。
红色身影沉默下来,目光狐疑地看着她。
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开玩笑。
这位冷冰冰的师姐,从来都不会开玩笑。
拜他为师。
或者,喊他哥哥。
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以她的性格,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绝对有什么她暂时没有想到的目的。
“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她沉默良久,觉得这两个选择,对于她的身份来说,都无法接受。
月白身影直接道:“没。”
红色身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被荧光包裹的身影。
她同样看不到他的模样,他的身子。
从他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他的年纪。
“师姐,你们认识吗?我说的不是神魂。”
她突然问道。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不认识。”
红色身影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既然不认识,那对方肯定也不会认识她。
既然如此,两人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甚至永远都不会见到。
那样的话,羞耻尴尬囧什么的,应该就不会在现实里发生了。
仔细想一想,为了神魂可以突破瓶颈,为了以后可以继续晋级,其实……叫一声师父,或者哥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肯定是值得的。
很多人为了修炼资源,甚至要冒着生命危险,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她只不过要开口叫一声“师父”或者“哥哥”而已,其实已经很划得来,很占便宜了。
只用动动嘴而已。
她眼中看着眼前的身影,心中却是在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但犹豫半晌,每当她准备妥协,准备开口喊出来时,又感到脸上发烫,心中羞耻。
身份的高贵与尊严,仿佛一道枷锁,锁在了她的喉咙和思想,让她那两个羞耻的字,怎么也憋不出来。
“我可以用功法换吗?或者,他要什么,我给什么。现实中,我可以给他更多。”
她最终憋出了这些话。
月白身影依旧淡淡地道:“不能。”
她有些恼怒:“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喊他师父或者……或者哥哥?你这是故意要羞辱我吗?”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不是。”
“那是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心头满是抑制不住的怨气和怒气,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
月白身影看着远处的黑暗,依旧没有回答。
“我宁愿不修炼!”
她咬牙丢下了这句话,红影一闪,消失不见。
月白身影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洛青舟也忍不住问道:“月前辈,为什么非要让她那样叫我?”
月白身影沉默良久,方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为你好。”
“为我好?”
洛青舟心头纳闷,满脸疑惑。
不过见她明显不会再多说,他也没有再多问,恭敬道:“前辈,要讲故事吗?”
月白身影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叫我姐姐,是不是有些羞耻?”
洛青舟:“……”
“说实话,是有些……”
他脸颊有些发烫,低头道:“不过如果前辈喜欢的话,那以后无论谁在场,我都叫前辈姐姐。”
月白身影没有再说话。
洛青舟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月姐姐你今年几岁了?”
月白身影沉默了片刻,道:“讲故事吧。”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没敢再多说,“哦”了一声,开始继续从昨晚的一回开始讲起。
“……岁在己巳,天下太平,八方进贡,四海称臣……”
“却说刘洪杀死的家僮尸首,顺水流去,惟有陈光蕊的尸首,沉在水底不动。有洪江口巡海夜叉见了,星飞报入龙宫,正值龙王升殿,夜叉报道:“今洪江口不知甚人把一个读书士子打死,将尸撇在水底……”
讲到这里,月白身影的目光忽地一动,望向了远处的河流,喃喃道:“龙宫……”
“此时唐王正梦出宫门之外,步月花阴,忽然龙王变作人相,上前跪拜。口叫“陛下,救我!救我!”
“却说魏徵丞相在府,夜观乾象,正爇宝香,只闻得九霄鹤唳,却是天差仙使,捧玉帝金旨一道,着他午时三刻,梦斩泾河老龙。这丞相谢了天恩,斋戒沐浴,在府中试慧剑,运元神……”
讲到此,月白身影神色一凝:“神魂入梦……梦中斩龙……元神出窍……”
洛青舟一口气讲完两回,听到她嘴里低声喃喃,不敢打扰,安静站着。
半晌后。
月白身影方声音空灵地开口道:“你这故事……”
洛青舟心头一紧,以为她要询问这故事来历,正在思考该怎么编说时,她却顿了顿,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很好。”
洛青舟恭敬道:“月姐姐喜欢听就好。只要我以后有时间,每晚都会来给月姐姐讲。”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红颜知己,她的病情如何了?”
洛青舟微怔,答道:“最近身子好一些了。”
月白身影望着远处,没有再说话。
洛青舟又等待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明天还要出城狩猎修炼,拱手告辞:“月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然后又道:“对了月姐姐,明晚我可能来不了了,我要在家陪我娘子。”
月白身影微微点头。
洛青舟告辞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
月白身影又独自在飞檐上站了一会儿,方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秦府。
洛青舟回到屋里,神魂归窍。
随即推门出去,进了小蝶的房间,上了床,钻进了被子,把小丫头抱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睡着。
梅香小园。
书房里里的烛台上,依旧点着一根粗壮的红烛。
桌上,香炉里烤着香团,香烟袅袅。
房间里暖气四溢。
里屋的床上,秦二小姐已经熟睡。
外面的美人榻上,秦蒹葭一袭雪白衣裙,安静地坐在那里,绝美无瑕的容颜上,清冷淡漠,仿若窗外的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