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吞口水强作镇定,声音仍是难以自制地发颤:“回,回陛下,太子妃突发腹痛,出血不止,太医们已救治多时,怕是,怕是只能保住太子妃一人……”
“什么?!”
蒲苇话音未落,磬和帝便震惊而起,龙颜变色,目眦欲裂。
许静辰亦如遭霹雳,怔然跟着磬和帝起身,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
白雪皑皑,冷风阵阵,静雪阁的血腥味儿,浓烈到令人毛骨悚然。
磬和帝与许静辰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静雪阁乃至整个东宫,一片死寂,连人的呼吸声都异常沉闷。
有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深深埋着头匆匆离去,宛贵妃花容惨淡,见到磬和帝后,连行礼都忘了,只无力地说道:“陛下,辰儿的孩子……两个孩子,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人已绵绵欲倒。
“母妃!”“凝夏!”
两声惊呼先后而出,许静辰先一步冲了过去,险险扶住了宛贵妃的手臂,磬和帝随即上前,将爱妃拥揽入怀。
宛贵妃并非柔弱之人,如今终也扛不住这般打击,许静辰顾不得自己,想也没想便屏息发力,不惜一切代价,赋予宛贵妃以徐徐真气。
磬和帝此时还算理智,察觉到状况以后,立刻制止了许静辰的行为。
“辰儿,别这样,别犯傻。”
此时的宛贵妃已经晕厥,磬和帝看看许静辰,又看看怀中的爱妃,终究怀着担忧又无奈的心情,深深再看向许静辰。
“……辰儿,你母妃有朕,你不用担心了,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婵儿还需要你。”
这几句话,磬和帝说得格外不忍,语罢,甚至不敢再多看许静辰一眼,便匆匆抱起宛贵妃离开了。
许静辰呆若木鸡,一双桃目红欲滴血,却是欲哭无泪。
“殿下,臣等无能,未能保住两位小皇子,请太子殿下,节哀!”
许静辰珠唇轻启,颤抖半晌,终于发出沙哑一语:“……太子妃如何?”
“回殿下,太子妃性命无碍,只是小产体虚,尚在昏迷之中,安心静养几日,便可恢复。”
“有劳了,你们去吧。”
“……殿下……殿下气色极差,要不要……”
“不必。去吧。”
“……是,殿下千万珍重,臣等,告退。”
该走的人都走了,许静辰失魂落魄,一步一跄地走到隔窗旁边,透过珠帘纱帐,看向内室的凄怆之景。
可儿与珍惜跪在榻前,悉心照料着昏迷不醒的慕容婵,啜泣之声低沉不绝,俨然难过到极致。
许静辰有些站不稳,堪堪扶上隔窗,手指紧紧攥住窗棂,且越攥越紧,攥到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直暴,指甲几乎要嵌进那上好的木质窗棂里面。
一男一女,两个刚刚成形的胎儿,他的亲生骨肉,未及与他见上一面,便这么毫无征兆地去了,徒留下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儿,和榻上虚弱不堪、人事不知的可怜的贤妻。
简直像梦一样。
眼中酸涩冰凉,许静辰偏过头去,抬眼目无焦点地望向斜上方,泪水便倒流回眼眶里打转,洇得眼角愈发猩红,像是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