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彪子兴奋得直搓手。“垄哥,明儿我还是村里龙舟的鼓手呢,我一定能给咱们村把‘牛角金刀’赢回来。”
“什么是‘牛角金刀’?”马闲问道。
马老太公笑道:“咱们崐宁县新上任的知县王大人,今年端午节要与民同乐,专门拿出一把名贵的‘牛角金刀’来当奖品,哪个村寨赢得龙舟大会头名,他许诺当众亲手把‘牛角金刀’颁发给谁。”
郑垄点点头,心道王大人此举有些意思,既显得很亲民,又能够挑动各村寨的竞争,可谓一举多得。
当日,郑垄又专程带着礼物,满村拜见长辈们,一直拜到了天色擦黑。回到老宅中,马老太公差人带来话,郑垄的户籍已经在县衙备过案落到了禾带村。
终于落地生根了,郑垄半躺在院中竹椅上,回想着这几个月的经历,心下直如做了一场梦一样。他并不后悔认郑和为义父,因为在他心中,郑和虽身有残缺,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只不过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郑和的当,当日认郑和为父以打消宣德疑虑的计策,似乎郑和也想到了,他只是让自己先说出来而已。
不过,即使这样,郑垄也并不怪郑和,他知道没有郑和帮助,自己和蓝娘恐怕真走不出京城。
郑垄明白,“梦”才刚刚开始,毕竟现在,他不过还是一介白丁,而这禾带村,就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昏昏沉沉间,郑垄在竹椅上睡着了,连夜半蓝娘为他盖上薄被也不自知。
次日清晨,郑垄还是老习惯,天还没亮就起身,在青石岗上上下飞奔,练了一阵“蝉云步”,额上见汗时,又找了两枝青竹,捋下枝叶权当双刀,在竹林里练了一阵双刀,竹枝飞舞搅起枯枝,枯叶漫天飞舞,却落地前,都被竹枝削成了两片。
回到老宅,郑垄浑身汗透,进屋换衣。
湖畔一阵“咚咚咚”的鼓声传来,院门外,萨彪子隔着柴门叫道:“垄哥,你还睡着呀,快起来,快起来……”
郑垄一边笑,一边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儒衫。须臾,聂婉儿摆上一桌饭菜,蓝娘和马氏兄妹也过来了,郑垄招呼萨彪子一起吃早饭。
萨彪子也不客气,坐下来就狼吞虎咽起来,虽说聂婉儿做得也不过是些家常菜,萨彪子却吃得狼吞虎咽,直呼好吃。
萨彪子吃饭极快,吃饱了拉着郑垄就要出门。马闲笑着让他二人先去,说众人吃完饭再去。
待二人出门去了,马恬却一边吃饭,一边打趣马闲道:“哥,今儿端午大会,你不去捞一个苗家小姐姐回来?嘻嘻。”
张道庸不明就以,问道:“怎么捞?从水里捞吗?”
马恬眼睛一瞪,喝道:“吃你的饭,不该问的别问!”
蓝娘抿着嘴笑起来。原来,端午大会中,崐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汉族还是苗族,只要来参加龙舟大会,只要双方看对眼了,年轻人就能自由择偶,当地人称之为“捞”。
说起来,这风俗也是最近几十年才慢慢兴起来的,原因很简单,琨阳地处边疆,本就是一个多民族共生的地域,官府觉得鼓励各民族通婚,有利于弱化当地苗寨寨主的权力,更有利于推行汉化和改土归流。
吃罢早饭,蓝娘等人也准备到龙舟大会上瞧瞧热闹去,却不料,马闲从屋中换衣出来,众人吓了一跳。只见马闲身穿一身簇新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中还拿着一柄檀木折扇,颇有些风流潇洒的味道。
“麻袋片里装炭火——够烧包(骚包)的呀!”,马恬笑道。
马闲瞥了一眼马恬,迈步出门,说道:“今儿哥哥有事,你们自己转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