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媳妇是外村的，正是农忙季，谁也没抽出空儿来去给娘家报信。老李的二嫂正往大锅里加水，跑去找姥姥报信的正是她的小儿子。

李老太太见姥姥进了院子，赶紧开门打了个招呼“来了，王嫂子！”她急忙给姥姥倒了一杯热水，“赶紧歇会儿，喘口气！”

姥姥笑着回应了一声，水太热就沾了一口，赶紧把碗放到桌子上就去看老李媳妇了。

“丽娟啊！觉着咋样了？”

“疼得紧，王娘，我觉着有点喘不上气了！”老李媳妇面色惨白，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打着绺，凌乱的粘在了额头上，连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早上吃的菜团子都给吐出来了，这会喝水也吐，我生六个孩子了，也没遇到这样的啊！”李老太太有点焦躁，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不耐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丽娟啊，你别蹲着了，赶紧躺炕上，我摸摸看看！”姥姥和李老太太掺起老李媳妇，把她安置好。

老李二嫂生了四个孩子了，毕竟过来人懂得多点，早把待产包准备好了。说是待产包，也不过是几块干净的布和一个旧了的、包孩子用的小棉被。

二嫂子打了盆热水端进屋里，放在了炕边上。“王娘，水来了！”

姥姥麻利的洗了手给老李媳妇做了指检，“开了有四指了，估计也快了！”姥姥又摸了摸丽娟的肚子，霎时脸色聚变，心跳加速，那肚子正中的位置硬硬的，凭多年经验姥姥猜测那正是胎儿的头部，“胎位不正，孩子坐着哩！”

姥姥接生过几十个产妇，前年村里张二蛋媳妇就坐胎，生产时费了好大劲，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

正常生产是胎儿的头部先出来，也有脚先出来的，农村里就叫站立生，还有就是横胎，胎儿会屁股先出来，这种叫坐马生。在农家的土炕上，坐马生对大人和胎儿来说都是把脚踏进了鬼门关！

“啊！！！这可咋个办啊，好不容易盼来个娃，咋就这坐着来地！”老李太太哭丧着脸，拍着大腿哭喊起来。“王嫂子！你可得给俺们想想办法啊！”

老李媳妇顿时吓得丢了个魂。二嫂子也吓得急忙冲出门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妈，我去叫人喊四发回来！”

天色越来越暗，下地劳作的农人陆续的赶了回来，一座座破旧的茅草屋在凄冷的秋风中冒出了暖人的缕缕炊烟。老李进了院子，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咋回事啊王娘？”老李顾不上别的,眼巴巴的望着姥姥紧张的问道。

“还没破水呢，宫口也没全开，现在摸着孩子脑袋顶肚皮上，可能是坐马生！”姥姥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不知道孩子大小，一会等宫口都开了，我只能试着把孩子转过来，剩下的就听老天爷的吧！”

火炕上老李媳妇早就疼得虚脱了一样，面无血色，冷汗涔涔，见老李回来了，心里就越发的委屈害怕，竟失声的大哭起来，哭了几声又吐了一口黄水，全身痉挛一般，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