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很清楚父亲这一副疼惜自己的样子是真心实意的,昨夜在母亲的言语引导下,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母亲不是自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因为母亲的死,让自己和父亲疏远了这么多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而现在却要像小时候一样,这让她很不适应。
她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坐在白典朴左前方的母亲顾氏,她冲着自己的闺女轻轻颔首。
白露霜又看了一眼自己近日因照顾自己如风中杨柳的父亲,顺着瞥见了他手中的拐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大婚的那一天。
按道理女儿家出嫁都需有亲近的长辈从门衙背到花轿上,一般女娘都会让自家父亲背,可白露霜不肯,就是要舅舅背自己上花轿,到处都欢灯结彩,耳边净是喜庆的恭贺之词,她耳中却只有父亲的抽泣声,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知道父亲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至她上了花轿,还听到父亲不舍地喊了一声“霜儿”。
白露霜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悲凉,不仅仅是心疼父亲。
若是父亲跟母亲离世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埋怨父亲是错的吗?娘亲去世了,她还有舅舅,有好多长辈,还有江城,都待自己极好,不曾让自己受委屈过,而父亲自己孤身一人,无妻无女,还没了月晴照顾,也难怪在娘亲去世之后,他就日渐消瘦,人比黄花。
一念至此,白露霜忽地没有了埋怨,只有懊悔,将饮子丢在案几上,伸出双手抱住白典朴,将头埋在父亲胸前,忍不住哽咽,“爹爹。”
是多少年了?是了,十二年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喊一声自己的父亲了,哪怕她很想很想,但只要一想起母亲,就只剩下怨。
白典朴怔怔地感受着闺女的哽咽声和她的小胳膊肘,他不明白闺女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的依赖,记得昨天她还不是这个态度,但他很开心,因为霜儿不再生气了。
他丢开拐杖,一只手将小小的白露霜抱起来站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哎哟,我们的霜儿这是怎么了?”
“我好想爹爹啊。”白露霜抬起头说完,又将父亲抱住。
白典朴失笑,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此刻却像是一朵盛开的山茶,出尘中带着几丝柔和,顾氏也看到了,闺女赖在自家夫君的胸膛上,自是没看到父亲的模样。
屋里就他们一家三口,白典朴又是看不见的,所以顾氏虽然对自己很是不屑,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长得俊俏的夫君。
要不是白典朴的长相实在是不错,就凭当初白典朴不知好歹向着月晴后,她都懒得理会白典朴半点,顾氏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走到床边坐下。
皱了皱眉头,对着闺女说,“霜儿,先回来,你还没好全呢,别出被子就这么一会儿,又该吃药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