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鸣再一次进入这个漆黑无边的“梦境”,和上一次没有任何改变,只有黑暗伴随着他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是“死后”马上就来到了这里,还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无知无识,因为他觉得与李如岳斗法就是刚才的事,又觉得仿佛结束了很久。他已经不想思考任何问题了,上次已经思考太多了,这一次他确定他的身体已经死去,只留下意识。
但是,这一次陈一鸣错了,“他”有了变化,确切说是他的意识有了变化,一颗金色的球体悬浮于黑暗之中,他的三魂和其承载的所有意识都集中在这颗小小的金球之内,或者,这颗小小的金球就是他自己。只是陈一鸣自己却意识不到而已。
在他肉体陨灭之时,他的三魂全部躲进了这颗他刚刚炼化好的金丹之内,只是当时,陈一鸣正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身体的异样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漫长的黑暗中,陈一鸣好像进入了空无的状态,这种状态的感觉就是,明明是清醒的,但头脑中不再想任何事儿,让他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中。因为这里没有时间的感觉,所以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很久。
会不会再回到那个叫“陈海”的人身上,这个他想过,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做陈海?还是做自己?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宁愿留在这永恒的黑暗之中,享受这份孤独。
可人的选择往往不是由自己决定得。
依然是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那种坠落抑或是向前飞驰的感觉又一次出现。果然,他又回到了陈海身上。
因为他的耳朵刚刚从嗡嗡声中恢复听力,眼皮还抬不起来,就听到一个女人叫道:“陈海的家属!陈海的家属!一会儿去收费处那儿缴下费!别忘了啊!”
“好了!知道啦!”另一个岁数稍大的女人答道。
“嫂子!海哥这住一天得多少钱啊?我回去找哥几个儿凑凑!”一个男的问道。
“没事儿!顺子!家里还有点钱,厂子给报销!小海的同事之前也来过了,也给凑了钱。”
“嫂子,您就别跟我们客气啦!现在厂子里啥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吗?嘎子他爸那还是厂里老工人呢!每月那点儿工伤补助都发不齐。我这里不多,有个几十块,您先留着用!”
“顺子!嫂子真不能要你这钱,我再找胡厂长想想办法!”
“嫂子,您就别客气啦!胡厂长能有啥办法?老胡是好人,但他现在不主事儿了,厂里现在这德性,估计也快散炮了,您就别见外了,我这和哥几个外头摆摊,每天好歹有点活钱儿!等海哥好了,让他还我,还不行嘛!”
女人不由哭出声来,“多亏了,小海还有你们这几个好哥们儿,我们当家的走的早,多亏小海退伍回来,照顾我们这孤儿寡母。现在小海,被人——,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大哥啊!”
“嫂子,您别哭啊!这让我海哥听见,他也得难受啊!刚进医院时,不是不严重么,人还清醒得,自己还能走呢,说只是有点外伤,王大夫不是说了嘛,他这个头部受伤,也许有点后反劲,昏个几天正常啊,您别听那个姓李的大夫瞎说,什么植物人、植物人的。本来在前线,头部就受过伤,说不定就是当初没好利索。您可别急啊!钱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今天您也别在这熬夜啦!琳琳不还一个人在家嘛!您也回去看看,晚上,八成嘎子过来,有我们哥几个呢!您甭担心!我一会儿得出摊儿去了!我要是看见嘎子,让他早点过来。”
“顺子——”女人依然断断续续抽泣着。
“顺子,念叨爷呢?”另一个男人进了病房,并向女人道:“这小子惹您生气了吧!您看我给您削他。”
女人忙擦了擦眼泪道:“没!没!顺子也是过来看看小海!”
“跟谁爷呢?滚犊子!你丫怎么来这么早啊?”顺子问道。
“您都专门给兄弟几个开会了,爷我还不给您点面子!”
“那今天晚上海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当我爹那么伺候海哥,明天,他少根毛,你找我算账!”嘎子又对“嫂子”道:“嫂子,我这还带了点我做的肘子。您拿回去给琳琳尝尝。再买俩馒头一夹可香了。”
“小海有你们这几个兄弟,真是福气!”
“嫂子,您可别这么说,从小,海哥就没少照顾我们,连我老娘都想过来帮帮忙,我赶紧拦着她老人家,我说‘您这眼神儿也不好使,你再有个好歹儿的,您不是帮倒忙嘛!’”嘎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