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宫女说的不假。上一世她曾派人去打探过,想要翻案,但没过几天,春夏便被淹死在了宫内一座废弃的水池内,死无对证。
“给她一些治病的银子,放她出宫吧。今后我不想再看她了。”
春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奴婢背叛了姑娘,姑娘不杀奴婢?”
“你罪不至死,我无需赶尽杀绝。你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日后出宫好好过日子吧。”
冉冬并不意外,自家姑娘向来不喜杀生,放了春夏也不意外,但拿钱救她家人这件事实在是让她有些忿忿不平。
送了钱后,冉冬不由开口:“姑娘心善奴婢知道,但何必给这种背恩忘主的人钱财,真是可惜了那些银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局,她的困局是救她的至亲之人,我的困局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上一世姑姑和冉冬死的时候,她便想过就算拼上了自己这条命,无论豁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她们活过来。
她救春夏,也不因为同情。只是她经历过失去至亲之人的苦痛,也明白临到生死关头的恐惧。
又何苦再用权位压人,让别人也经历这样的苦痛。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冉冬你什么时候让我吃早饭?”
方凝实在不愿再想前世的这些事了,如今已经是新的开始了,她得吃饱喝足、天天睡好。
冉冬也不再纠结,一听姑娘饿了,便着急万分,连忙叫人将早点端上来。
“姑娘,方才太妃还传来话,说一月后便是陛下的寿诞,询问姑娘的礼物是否准备好了。”
方凝正吃得起劲,一听到萧景桓便浑身不痛快:“冉冬,我正吃着饭呢……你别拿那些晦气的事来干扰我。”
晦气?
冉冬一时搞不明白,她没说什么晦气的话啊……方才只是提到了陛下,可平日里姑娘只要一提到陛下就容光焕发、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啊……
“姑娘,陛下昨日早上只见了裴世子一人,与他玩赏了一番。下午出了姑娘的宫殿后便一直在太极殿忙着批奏折,晚上也没有招人侍寝。今天一大早便去太后处问安了。姑娘此时若动身,没准还能及时赶上见陛下一面。”
见萧景桓?她是疯了才会去主动见他吧?
手中的枇杷瞬间就不香了,方凝一脸地不耐烦地看向眼前喋喋不休的春禾。
春禾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惹怒了姑娘。
“日后不要再提萧……再提陛下的事了。”
“可是……”冉冬很是不解:“不是姑娘自己说每日一早都要报备陛下昨日的行程吗?”
方凝扶额,以前她是有多闲啊……
要命的是以前的她还会为萧景桓的行程专门做笔记,动不动就假装随意制造个偶遇什么的,真是尴尬至极。
“以后都不用了,也别再提陛下了,我一听脑子就疼,知道了吗?”
冉冬与春禾二人相视而望,眼睛都透着大大的疑惑。
“不对……你们还是继续查吧,每日还是来向我汇报。”
方凝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不妥,以后要报仇,自然也得对萧景桓的行踪熟悉,这报备萧景桓行踪的事还真不能停下来。
“只不过不要再在清晨于我汇报了,等晚上我快睡了时再来汇报。”美好的一天都始于清晨,萧景桓才不配在大早上侵扰她的心绪。
吃完了饭,方凝便去看了些话本,看完了就不知该干些什么,连连打哈欠。
冉冬见姑娘空闲,便将十几丈的山河刺绣图在方凝面前展开。
“姑娘,这是您之前决定在元日送陛下的礼物,还未完成,姑娘若无聊了,就继续绣吧。”
方凝看见这图的一瞬便头皮发紧,扶额练练摇头。
萧景桓一心都扑在政事上,一生的演技都用来扮演一个好皇帝,最喜欢臣下夸他体恤爱民。
方凝这才想着投其所好,绣一副山河图在元日奉上,想要讨萧景桓开心。
上辈子为了绣这图她的手指可没少遭罪,最后感觉戳得都能漏水了。
冉冬见方凝一脸避之不及模样,以为姑娘不想刺绣,便进卧房将一本金刚经拿了出来。
方凝将其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由让她反胃。
“姑娘不妨修身养性,抄写经书好了。”
“这经书上的文字……”
“当然是姑娘赤子诚心,竟用自己的鲜血作为笔墨,虔心为陛下祈祷。姑娘放心,您的这份心意在陛下寿诞上那日定会被陛下感知的。”
方凝真的想哭,差点儿忘了,为了能在一月后的皇帝寿诞上大放异彩,祝他生辰快乐,便想了这个法子。
怪不得姑姑说她以前蠢呢!
都能蠢到自残给萧景桓庆生,简直是愚不可及!
方凝真的心疼自己纯净的血液,竟用到这样肮脏的人身上。
她到底为萧景桓这个负心汉做了多少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