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左站立不住了,岂能不知,那二人已到了险象环生、穷途末路之际,要施以援手。
盘坐的西山大长老眼皮不抬一下,只淡淡开口:“在这片山岗上,我视你为传话者,可若离开山岗,当为我宗之敌,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莫说我欺负后辈。”
魏左脸色变了变,握紧拳头,“老前辈真要将事做绝?”
“何为绝?天道之力,此消彼长,许宗衡入我宗,不过是力量从一方,挪移到另一方,怎能言绝?”西山大长老道。
“老前辈不但脸庞一流厚,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流,任你怎么口绽莲花,也脱不了害人子嗣的罪业。难道老前辈,真个不怕那位寻来?”魏左怒极反笑问道。
“老夫一生行事,何曾在意过他人之见!”西山大长老风轻云淡。
“好好好。”魏左长吸一口气,凝立不动。
密林。
许宗衡连吐逆血,那一掌太汹,劲气裂穿胸骨,整个脏腑遭受剧创。
张麻子忽然止步,在许宗衡错愕表情下,默默掏出一根烟,“来,再给我点一根。”
许宗衡不明就里,还是给他点燃。
张麻子抽吸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烟雾,“小许啊,从第一次见你,本人对你就很喜欢,然,人生终有一别,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但无论何时,你要记住,我张麻子的人,可以死,但头颅不能低。”
许宗衡意识到什么,浑身激动,欲要反驳,被张麻子挥手打断。
“你看看,这条上山的路,何等的艰难。”他衔着烟支,神情轻松,“不过沿路景物,不也是奇观?”
他拍了拍许宗衡肩膀,指着身后追击的人。
“记住这一张张的脸,别忘记给老子报仇。”
“不···”许宗衡眦目欲裂,低吼。
张麻子挥了一下手,呱···寒鸦泅渡,载着许宗衡飞向远处。
他打了一个响指,再转过身时,瞳孔消褪,替而代之的是一枚晦涩符文,金芒流溢,波动奇威之力。
“你想靠一人之力阻挡?简直可笑!”
“上,速杀此人!”
“既然寻死,何不成全他!”
诸老一眼识出,他们张狂大笑,杀气炽烈,眼神凶戾如豺如狼,一起运掌,六道各色光束,勃发此间。
“今日之死,快哉!你等准备让哪一个陪葬?”张麻子跟着六老同笑,笑的比他们还大声,像神经质了一样。
而眼中符文旋转愈急,激发了什么。
刺啦!
半空金芒挥洒,一张巨大画卷,倏然铺卷开来,横亘在空,上面浩浩汤汤奔涌大海河流,二十三道金色之门,在水底隆隆显现,要上浮而出。
他的眼睛流出血,浑身战栗,仿佛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却不管不顾的毅然催动。
“天神金门,开!”
他咆哮。
轰隆···二十三道金门破开水浪,矗立在巨大画卷之上,只顷刻间,诡谲之力密布,犹如打开一层层空间,里面景物幻变,但瞧看一眼,都有一种意识沉沦的恐怖之感。
“留不得,杀!”
诸老震动,杀意更强了,奋一身之力,合为一起,轰击在卷轴。
轰···半空中轰鸣不断,漫天金光炸裂,画卷席裹,一个老者整只手臂被吸附在里面,此老竟挥刀斩下臂膀,宁可不要手臂,也绝不入画阵。
他们跟画轴,保持距离,击掌挥刀,无数狂暴的能量,轰击在卷轴上,溅起喧天巨浪,让金门震荡,要把卷轴撕裂。
张麻子身体摇晃的厉害,耳鼻口流出鲜血,他刚破开境界,强行激发禁忌力量,想要拖延时间,甚至拉对方同灭。
但双拳难敌四手,六老功力雄厚,尤其是那颗镇魂小树的守护,无形的抵消许多禁忌之力。
咔嚓一声,画卷承受不可设想的力量,生生轰击开一道缝隙。
一只翻天大手印,穿过裂缝,直击向张麻子。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极速掠来,剑气斩掉这只手印。
张麻子死中得活,反而震怒,“谁叫你回来的?”
许宗衡指了指一隅,“那个老头子一直注视着我。”
张麻子便闭口不言,桀骜脸庞,流露一抹悲意,绝望浮生。
“再说,你还没交代清楚遗产,就想把我支开,太过分了。”
许宗衡哼道。
“混小子···”
张麻子给气笑。
“那么,就杀吧!”
他咽下喉咙一口甜血,迸最后之力,两手捏一玄印,画卷一颤,金芒急闪,有狂暴力量宣泄出来。
“不好,撤一步!”
诸老面色大变,抽身即退。
轰隆···巨大的画卷狂闪之下,猛然炸开,凶猛力量肆虐四面八方,一老被卷,浑身流血,在里面挣扎几下,被挤压成一滩肉泥。
“够本!”张麻子跌坐在地上,没有了一丝气力。
“杀!”诸老杀回,许宗衡一步在前挡住。
他咆哮声中,催动山神的祝福,身化巨灵神将,山川水泽之力加诸已身,竖剑在手,一株赤火莲花,悬浮在头,跟几人杀在一起。
这是一场惊天的厮杀,瞬间达到炽热化,激烈无比,亦惨烈无比,许宗衡接连被击,却死战不退,浑身浴血,有他自己的,更有敌人的。
这片天地,怒莲焚烧,剑气吟啸,兵戈之争,铿锵作响!
远处,王虎流泪,他清楚,或许这就是最后的一战了。
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了。
他不能接受,一个如此耀眼的天才,无论是心性,还是力量,皆是那万万人之上,却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出最炽盛的生命之花,便要过早的凋谢了。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有“天妒英才”这四字。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数吗?
“小许爷···”
他双唇颤抖,却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信号。
远处,这一幕血战,让魏左动容,他再也不能保持自我,怒涌心头,毅然飞射下高岗,那里有一座营地,一些人摆弄仪器,被他一拳摧毁。
“你要寻死吗!”
背后一道冰冷声音传来。
魏左怒视:“老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
王虎一怔,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中原,他选择接通,带着些许哭腔:
“喂,你谁?”
“我是姜封羽。”
“我管你什么姜什么羽···”王虎愠怒,要掐断电话,什么时候了,还来陌生电话,他要记录战斗,即使落幕,也要有强姿遗留世间,让后人瞻仰。
电话那头声音继续传出:“许宗衡在何处?张麻子在何处?”
“他们···”王虎一听,正要说什么。
那声音徒然道:“不用了,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告诉他们,我姜封羽到了!”
电话挂断。
“啊?”王虎茫然,感觉莫名奇妙。
突然,他心灵激颤,姜封羽?
不经意间,一抬起头,看到一架飞机,盘旋在玉泉山。
西山大长老长掠下高岗,正要追击魏左,感受到什么,抬起头颅。
魏左同样如此,双目眯起,仰望天穹,仿佛那里出现了什么。
万米高空,一架客机舱门开启,此等高度开舱,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大气压力,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但这架飞机,依然舱门打开。
一道人影,伫立在那里,任凭风吹岿然不动。
他白发冷峻,眸深如海,此刻站在机舱边沿,一跃而下,摩擦大气层,周身骤燃火光,恍如一颗彗星拽尾般,托着一条长长的蓝色尾焰,从万米高空长掠而来。
起初是一个黑点,刹那一瞬,化作陨石大,再又一眨眼,显露出面容,以及那无穷尽实质般的杀气!
“勿动!动则死!”
一声滚雷般的怒啸,自天而荡,炸在玉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