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虚弱的人转过身，从被子里抽出手招呼他过去。

程华容过去把她半扶起来，靠在墙上。

“我要死了。”她平静地说，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表情，不为了知道他的回答，只为了看看自己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

程华容无语，像平时她冷的时候那样抱着人，手掌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后背，这种哄孩子的技能他已经在小鱼身上练得醇熟。

她说得没错，一场来得快又走得快的特地族群传染病，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痊愈的人都成了尸体，她还能一口气已经是奇迹。

田杉拉他的脖子，在脸颊亲一口，“谢谢你，华夏人总说死后有轮回，来生……咳咳……”她咳出一口血，撑着口气继续说，“我还想遇见你。”

程华容说：“真有来世，你不要生在末世，也不要遇见我。”

因为我没有心，不会给你同等的爱情。

她把另一只手也从被子里拿出来，把紧紧捏着的一张半折的纸，塞到他手上。

“听说华夏追女孩都用情书，我知道现在追你太迟了，但……还是想把这个给你。”

程华容哭笑不得，她是从哪看来的东西，现在哪还有用情书追人的？自从进入计算机系，除了兼职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摸过纸张，任何东西都是用电子档。

他刚想打开，就被拦住。

“你现在别看！我会害羞……”

“好。”他应着，把手背到身后，悄悄打开，低垂下来的眼睛，睫毛颤了一下。

这不是情书，是遗书。她说，希望她的尸体能火化，他取一抹骨灰，带在身上，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到了他想去的华夏，就把她撒进大海，他的祖国同样也是她的祖国。

女孩子哟~

总喜欢看奇奇怪怪的小说。

程华容用手覆上她的眼睛，她想拨开，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嘴里不知道被塞进什么东西，嚼了嚼，凉凉的，软软的，就像果冻一样，可惜没有味道。

她想问是哪买的零食，却陷入昏睡中。

疼得脸色发白的程华容站起来，一个没站稳摔倒，把旁边小鱼的专属铁桶撞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门口早就回来在等待的王温听到了，他撞开门跑进来。看这地上仰躺的两个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容哥不是那种会殉情的男人啊！

他走过去，程华容和他一样是没有心跳，暂时判断不了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田杉的状态很明显，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也没有呼吸了。

“唉。”他叹息一声，把被子铺开盖住田杉的头，早已料到这一幕，心中还是可惜，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团队里有个田杉气氛活跃多了。

他失去过贾丽，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