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就觉得心中很是难过。

我一边难过，一边百无聊赖地在纸上写：“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心中思绪万千，字写的七零八落。

没成想许仙却悄然来到我身后，探出脑袋问：“一个人写什么呢？”

我慌忙收起案上的纸笔，却已经晚了。他伸出手敲敲我的头，眉眼弯弯地说：“小姑娘家的，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净写些伤春悲秋的句子，简直是辜负这大好时光。”

我面上一红，低头说：“知道了，姐夫。”

他挑了挑眉毛：“不错，几年过去，会说话了。起初刚认识你时，我还以为你是个锯嘴闷葫芦呢。”

我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竟记得？

他恍若未觉，接着说：“你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还救过我的命呢！”他伸手轻佻地捏了捏我的脸：“当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没想到如今你竟成了我的妻妹。这人世间的缘分还真是有趣啊。”

两根手指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顺着脸颊一路游曳，卷起我散落在耳边的一缕发丝：“如果说素贞是灿若朝霞、光彩夺目的牡丹，那你就是清冷孤绝、不染凡尘的兰花。许某能够结识你姐妹二人……”他突然凑过来，低声道：“真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

我愣在当场，不能言语。跟着姐姐下山这么久，也算在滚滚红尘中历练了些时日，却仍然看不懂凡人到底在想什么。

许仙也不再理我，摇着折扇哈哈大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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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刻意避免与他碰面。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仍旧与姐姐恩爱有加的过日子。靠着姐姐的帮衬，保安堂的生意扶摇直上，家中的收益也多了许多，合府上下都不用再为生计奔波劳累。许仙乐得逍遥，不再天天去药行帮忙，反而更喜欢和那些不得志的酸腐秀才混在一起，整日里吟诗作赋，喝酒作乐，过得很是快活。

“娘子，你看这枚金钗式样多么别致，最适合你了。上次你做的这身新衣服，我瞧着哪儿都好，就是缺个点缀。这才想买一个合适的送你，可巧回来的路上就在王家铺子里看见了。你快带上给为夫看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会哄人，普普通通的金钗也就是一般的成色，最多不过一二两银子的价格，却硬是被他说出了一朵花来。

姐姐的妆奁匣中都是一等一的珠宝首饰，哪用过这种做工粗糙的发钗。此时却一脸喜悦地认真带上，好像那金钗真的就是万里挑一的宝贝。

“好看，真好看。我就说嘛，这金钗也就我家娘子这般花容月貌的绝色女子能带出雅致的韵味来。要是给别的女子带，肯定就俗了。”他转身给姐姐倒了杯茶递过去，又倒了一杯给自己：“今日出门去，娘子你猜怎么着？有百姓给我叫神医呢！”他眉飞色舞地说，浑然忘记那些百姓都是喝了妻子配置的药水才药到病除的，跟他本人可没有丝毫关系。

姐姐似乎也忘记了这些：“那是自然啊。官人医术高超，又宅心仁厚。这是临安城百姓的福分。”

许仙双手捧着茶杯，一边喝一边满意地说：“要我说，行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做得再好也就只能当个大夫。要是能够考取个功名回来才叫真正的光宗耀祖呢！”

姐姐认真地点点头：“官人说得是。”言辞之中似乎觉得就算为许仙偷一个状元的名号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面拿了个刺绣棚子，手中不停，针线上下翻飞，雪白的绸缎上面渐渐勾勒出一对富态的戏水肥鸳鸯。那神态模样，和世间凡俗女子没有任何区别，和自家相公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家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持利剑，衣角生风，一掌就能拍飞阿虎的飒爽女英雄。

我听着他夫妻二人说话，心中颇觉无趣，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竟被姐姐发现：“青儿！”

我只好走过去行礼道：“姐姐，姐夫。”

姐姐伸手把我的衣裙整理好，打趣说：“都是个大姑娘了，还整日里这么大大咧咧的可不行。听福伯说你这几日都待在房里看书，看来我们家怕是要出个女秀才了！”

许仙的目光越过姐姐直勾勾地看着我，慢慢说：“青儿长大了，该给她物色个好婆家才是。”

我没料到他竟然这么说，脸上不受控制的一红，当即就要张口拒绝。

姐姐笑道：“青儿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也好多陪我几年。”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我用秀帕掩面，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临走之前听到姐姐嗔怪地说：“你看你，说得青儿都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