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向菜市口行驶没多久,便停了下来,随着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却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或同情,或难过,或无奈,尽数皆被路远看在了眼里。
路远看着这些革命先辈们,内心充满了悲愤,如果这些先烈们,知道后世的一些儿郎,还在扬言漂亮国的空气香甜,岛国的夏日祭肆意在大陆开展,是否会愤恨,会后悔呢?
其实此刻如若不是自己的任务尚未完成,就这么死了,和这些革命先辈死在一起,对路远而言也算是全了穿越过来所做的一切。
可现在,他所能做的,却只能是亲眼送这些革命先辈们离开。
抬头望天,天上的黑灰色却是越来越浓重。
啪嗒!
—滴雨落在路远的脸上,凉意直透心底。还真是风雨欲来了啊……
路远心中叹息,身后却猛地被枪托给砸了一下。“快点走!”
推搡中,路远和其他同志都被带上了刑场,迎风而立,十几人未有一人退缩,未有一人畏惧,皆目露坚定,似是苍松劲柏一般屹立。
佐藤和真看着他们,视线刻意在路远这里停留了片刻,随即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现在如果谁肯出来交代什么,我会放过他一马。”
“说!我们当然要说,赶走侵略者!共产党万岁!”
“赶走侵略者,共产党万岁!”
看着这帮执迷不悟的抗日分子,佐藤和真挥了挥手。
砰砰砰,枪声接二连三在路远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他的心跟着抖动。他的心仿佛在流血,宛如刀绞一股!
血腥味随着冷风一股股的吹进路远的鼻腔里,可他面上依旧维持着愤怒和不平,越到这种时候他越要演,日本人不是想唱戏么?那他就跟着他唱,唱这出踩着血的戏,唱这出小丑戏!
片刻,枪声随着他身旁最后一个人倒下,突然停止。
佐藤和真走过来与路远对视,满脸担忧的说:“路远君,一直以来我都很看好你,希望你还是听我一句劝,知道什么就交代了吧,看看这些人,活着多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什么?佐藤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反日分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这样,您要真怀疑我干脆送我一枪子儿把我给毙了吧!”
佐藤和真闻言微微叹息,摇摇头转身就往下面走,手同时挥了挥。
对面的枪口再次举起,对准的是路远的脑袋,他紧紧盯着枪口,看着对面的日本兵将枪口上膛,手指放在扳机上……
“我看谁敢杀我儿子!”
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了过来,下一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一群拿着机枪的人面露凶光走上前,为首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髯发有几分斑白,身上穿着褂子,脸上的严肃和冷漠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旁边是个没头发的秀子,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满是横肉的脸上硬生生被一道刀疤给隔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佐藤和真看见两人免不了一愣,船王路向天和斧头帮的火五?他们怎么来了?
犹豫片刻,他上前笑着说:“路老板?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路向天阴沉着脸的冷声道:“我来接我儿子回家。”
“您的……儿子?”
佐藤和真一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是站在刑场上的路远!得知了这一点,佐藤和真这心里还真是有些犹豫了。
这个船王路向天手里掌握着上海上万条的货轮,大部分的码头,而且还和黑白两道的人十分相熟。
这样一个就连军方都要顾忌三分的人,他又怎么敢招惹?
虽说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佐藤和真设的一个局,本来也没想过真的要路远性命,可如果真的就这么放了人,那岂不是丢了大日本帝国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