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脸盆突然从李月的手中逃脱，在地上滚了一圈，快活地滚到了清鉴的脚边。

李月望着清鉴，浑身不太舒服，还没等她仔细感受，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球迅速爬上血丝，她不受控制地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忽然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在扯着她的肠胃，一下又一下，这疼痛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头发丝上。李月宛若一条蚯蚓，在地上蠕动着，指甲狠扣着泥土。

清鉴沉默地低下头看她。

妖血通入人体，相当于刮肉削骨，其中痛苦自然不必多言。不过只要熬过它与人血融合的过程，那结果便会相当美妙。

过了很漫长的时光，李月终于不再挣扎，静静地趴在那，一动不动，仿佛真成了一条死尸了。

清鉴走近她，轻碰了下她的小腿：“你怎么样？”

李月翻了个身，她的眼前模模糊糊，恍惚中望着上方的阴影，张了张嘴，喉咙发出一点一点的嘶嘶声：“疼。”

“疼是自然的。”清鉴又问：“能起来吗？“

李月的骨头似乎都变得软烂了，她动了动手指，使不上一点劲儿，更别说站起来了。她刚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又瞧见一号比鬼还可怕的人物，嘴角一撇，眼前就蒙上了一层雾。

清鉴沉吟：“别哭！”

李月吓得眼泪流得更凶了。

清鉴按着额头：“你哭什么？”

这句话没别的意思，清鉴就是单纯地问问，刚才疼得死去活来的，也没见李月掉半滴眼泪，可自己一开口，她就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自己这受了欺负。

可传进李月的耳朵就成了这样——有本事再哭，我就弄死你。李月咬着牙，拼命把眼泪收了回去。

清鉴挑了下眉头，认为小女孩的心思很难猜，也不想和李月多说些什么，一把将她从地上给拖了起来。结果拖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体力不支，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进去。

李月受了惊吓，一口长气堵在胸口，到站稳时才吐了出去。

李月小心翼翼地望着离自己半步之遥的清鉴，这才静下心来想——她刚才一会儿说要拆穿我，一会说要杀我，现在又帮了我，她这番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鉴思忖了一会儿，有些心不在焉道：“别和他们说你见过我。”

李月老老实实点点头。

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瞧了清鉴一眼，一眼又一眼，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了，也没敢问她要为什么要帮自己。

清鉴懒懒散散地一挥手：“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李月眨巴了下眼睛，愣在原地。

“唉，是我走。”清鉴转了个圈，步伐凌乱，东倒西歪地朝外走了。做妖做到她这个份上，真是够憋屈的，她抬头望了天空中那一弯明月，想嗷上一嗓子，她这么一想，也就这么做了。

突如其来的狼叫把李月吓得一个踉跄，她怔怔地望着那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脑子开始犯迷糊了，意识也渐渐不清晰了，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梦里有个大染缸，缸里有根大木头，那木头在不停地搅动着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