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浅浅的鼾声中,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睁了开来。李月侧过脸去,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瞧见梦舒的嘴角有一滩亮晶晶的东西。
李月把视线挪到了梦舒脖颈上,仿佛瞧见了那白嫩皮囊下的血管。血管里滚滚流动的东西,让她失了魂,她不受控制地向前凑去。就在快触碰上的那一刻,李月当头喝棒,清醒了过来。
不能在呆下去了。
李月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脚步虚浮地出了屋子。
月亮很大很亮,把李月的照得无处躲藏。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茫然然地望向四周。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死亡,活成这副鬼样子,干脆一头撞死在石桌上好了。可是她胆子小,怕疼,死很疼,她就又不想死了。
李月饿得头晕眼花,除了喝血,没有其他东西能止住这种掏肠挖胃的感觉。杀人?她不敢,更不能,于是只能坐在这干瞪眼。
良久,她实在扛不住饿了,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李月把主意打在了笼子里的一只兔子身上。
那兔子仿佛有了感应,瑟缩地挤在一团。
李月过不去心里这关,挣扎了好一会儿,她咬咬牙,眼睛一闭,抱起兔子,对着它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黏了一嘴的毛,腥臭味扑鼻而来。
李月一阵反胃,秉着气,不管不顾地猛吸着兔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真是恶心透了。
一鲜活饱满的大兔子在李月手中一点一点瘪了下去。
“好喝吗?”
身后冷不丁传来站了个女人。
李月顿觉周身发冷,寒毛竖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可怖,眼皮突突狂跳,她觉得自己是要完了。大半夜坐在这喝生兔子血,这人指不定把她当成什么怪物。梦舒,林珩他们又会怎么看自己,害怕?厌恶?还是冷漠?李月不敢想象他们的神情……
她颤巍巍地捂住脸,找不到措辞:“我……我……”
“你什么你。”那人在李月的面前蹲了下来,拂开她的手。
李月战战兢兢地睁开眼,仔细地瞧着眼前人,忽然“啊”了一声,指着她哆嗦道:“你……你……”
“我怎么了?”
有天晚上,李月趁着李诗雅去外边喝酒,偷偷从家里跑出来透气。在街头远远地瞧见过林珩,那时他的身边带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梦舒,还有一个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李月小声道:“我见过你。”
清鉴哦了一声,垂下眼皮,打量着李月。
李月被她看得发毛,认为她是不好惹的人,心里有些恐惧,又因为自己的丑态被对方瞧了去,害怕她到处宣扬,所以只好生生挨着她的刀刮似的眼神。
清鉴沉默了片刻,忽然拽起李月的手臂,把衣袖往上一推。
露出的皮肤没一处是能看的,新伤盖着旧痕,满目疮痍,李月眼见自己的遮羞布没了,忙慌乱地用另一只手去盖。
清鉴看着李月的眼睛:“你死了多久了?”
李月神色大变,只觉得对方的言语如同这夜间的湿气透进她的身体里,她的骨头都一节一节凉透了。她努力平复自己的不安,讪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清鉴歪着脑袋,转而指向地上那只死兔:“这点血够你喝吗?”
李月听这话里有话,心酸委屈的要命,又不是她想死的,她也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可是有什么办法?
李月颤抖着牙关,流了一脸泪:“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若是想揭露我,大可进了屋子里,让大家把我捉起来烧了,何必话里头做文章来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