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架子里点了盏油灯,豆大的灯光,照在少女斑斓的身子上。李月的皮肤本来生很好,光滑细腻,可现如今上边遍布鞭痕和烟坑,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恐怖的要让人不忍直视。
李月神情木然地掰掉一块刚结痂的疤痕,细细的血珠,从管子里往外慢慢冒出。
李月掬了把水在脸上,泪混着水缓缓流下,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胸口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她死死咬住手腕,不敢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响。
她怕,好怕,从香达到这里,她一路提心吊胆,就怕自己脚步慢点,逃不了了。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摆脱李诗雅,可是她无能为力,只能终日像只半死不活的耗子缩在屋子里,时间一长,整个人的开朗阳光就被耗得差不多了。
李月边哭边洗了个澡,最后眼睛哭成了个葡萄,澡也就洗完了。她穿上长袖长裤,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了起来,提着桶出了破落的洗澡间。
屋子里正热闹着,傅南生和王坤喝酒划拳,响声很大。
李月倚在门框上,望着远远的一处风景,夜风习习,吹过她的头发和身子。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心。
——
王坤家统共就两间屋子,一间他和春花睡的,一间留给孩子睡的,可惜孩子一直没着落,这屋子也就闲置了下来。
春花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床只有一张,自然是不够的,于是她在地上铺了张草席,打算让两个男娃睡下边,女娃睡床上。
春花不善言辞,又惦记着厨房里的事,同李月讲了两句话后就走了。
李月因为吃饱了饭洗好了澡,身心得到了很大的放松,一放松,人就犯困。她在床上呆坐了会儿,觉得无所事事,卷过毛巾被,眼睛一闭,彻底地睡了过去。
梦舒擦着湿发,前脚刚踏进房门,就听见李月模模糊糊低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梦舒一惊,把毛巾随手搭在肩上,赶紧跑了进去。
只见李月平躺在床上,双手举起向上抓着什么,面色发白,呼吸局促,额角处不知是吓的还是热的,蒙上了一层汗。
梦舒轻轻拍了拍李月的脸,她嘤嘤地呢喃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继续闷头大睡,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梦舒摇了摇头,盘腿坐在床头,继续擦她的头发,结果擦着擦着,擦出了一身的汗。这三伏天的,热得连狗都怕,梦舒恨不得成天到晚把自己泡在水缸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去几分燥意。
梦舒拿了把蒲扇扇风,转眼瞧见李月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牢牢的,只留个脑瓜子在外边,简直都要替她害热。
李月也是热的,热得直哼哼,做噩梦,长袖长裤内汗津津的,可没办法,她不能露胳膊露大腿,就算是睡着,她还有这个意识,甚至嫌不够保险,又遮上被子。
梦舒掰开李月紧攥着被子的手,扯下毛巾被遮住了她的肚脐眼处,又伸手把李月脖子上的纽扣给解开了。
李月的脖子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只有一截,另一截掩藏在衣服底下。
梦舒眼皮突突地直跳,她鬼使神差地解开了另外几颗扣子。
见到衣服下的光景,梦舒不寒而栗,指尖都在颤抖,她发了一回怔,又气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