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里人满为患,烟酒味笼罩在上空,地上丢着沾上油渍和蚂蚁的纸,酒瓶横七竖八,地缝中间甚至卡着客人留下的廉价项链。
三号街,一个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地方。
哐哐哐
“谁啊?”男人音色厚重“我。”对门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那人长得俊俏,眉边的一道刀痕更显冷漠。
“烟。”
他对着斜后的人摊开手道。前排的人立马递上去一根玉溪,他说罢就出神地靠在生锈的栏杆上。
屋内一时间再也没了动静。半响,男人拖着拖鞋骂骂咧咧地走来,木质地板被踩得咔咔响。听着声音越来越近门外的人才回了神。
“怎么着啊?打上瘾了啊?大下午的请你老子喝酒......”说着,男人打开门便是一愣“林...林哥?”
屋外的人挑了挑眉:“请你喝酒,顺便把钱交了。”
他对着屋内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前的男人,男人长得还算清秀,三十几岁的脸上却布满了皱纹,硬是让他原有的清秀感消失殆尽。
“林哥,再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我一定还完钱...林哥我这边一家三口人,老婆最近还惹上了点病......”说到这里,屋内就响起几声咳嗽。
“别,就今天,你拖了几星期了?”林羽把烟掐了随手丢在一边,又把手插近兜里:“林夕给你面子是她,她叫我来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林哥...我就算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还不了这么多钱啊...我也有孩子,他...他还要上学啊......”男人捶捶胸口,屋内又传来几声假得不行的咳嗽声。
“你就说给不给钱!林哥没时间跟你耗,要还钱还钱,不还钱滚蛋!”林羽身旁的人捏着拳头道。
“冯二马!”林羽瞪了一眼冯二马。
那人也是识相,就没再说了。
林羽不爱听这种感情戏,他根本没有同情心,一般这种时候上去两拳再带人搜家拿钱走人,流程那是一套一套的。但他刚回三号街,没什么心情动手。
“今天晚上钱到不了,我明天就叫人帮你收拾东西滚。”林羽说完正要下楼,男人又呐呐道:“你们一天收这么多钱,又不差咱这一家,就不能可怜我们吗......”
林羽:“谁能帮谁?谁帮得了谁?没有谁会在意你们,因为你们的生死影响不了任何人,懂吗?”他自顾自说完又哼了一声:“懂个屁。”
世界上有很多可怜的人,他们时而出现...消失,太多了,多到看到一个,记住一个,成了件很难的事儿,谁可怜谁?谁能帮谁?
精神,没有谁可以帮忙。不是所有人都活在光里,但那些活在阴沟里的人,他们从来没有被人看到过,所以这个世界的善意救不了他们,也填不满他们心底的深渊。他们需要的不只是物质,他们需要拯救,精神。
林羽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让他们回,又叫了声冯二马:“明天找人盯着他们,钱还不完不让走,那女的要是真有病就放了,孩子也放了,然后把他们送出三号街。”“成”
叮叮叮。
单调的铃声吵得林羽心烦。
“谁?说。”
“小子,你接电话都不看一眼啊?咳咳咳,我店里有几个小混混来吵架,你有空没?”电话里的声音很雄厚又带着些沙哑,音色倒是特别。
“没空。”
“屁,你以为不不知道啊?你刚从那边回来,林夕不可能这么快让你办事。”
啧,你还真猜对了,不光让我办了,还给我办烦了。
“在烧烤店?”林羽问。
“是,你来吧。”男人又扯着嗓子道,“听见没!你们林哥马上过来了!还不快滚!”
说着,电话那头又传来几声酒瓶碎裂的声音。
“去你妈的!孙嵇波,你别瞎糊弄人了!上次不说林羽要来吗!结果呢?”
林羽听着这声声“悦耳”的国粹都不忍心打断,最后还是孙嵇波的几声咳嗽迫使他发了话:“老孙,开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