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渐升。

平首城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一辆牛车正停在那，似乎等待着什么。

吉梦紧紧抓住裙摆，手心的汗润湿了布料，形成深色的痕迹。

城门口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等候的平民，而她，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奇怪，今天城门开得怎么这么晚？”

“是啊。预风者大人还在城中呢，这些守城军竟敢这么不务正业？”

隔着车帘，她能听到外面平民们的议论纷纷。

现在是早晨，天气还凉着，可她却感觉到额头上的汗越积越多。

突然，她感到有人拍了自己的胳膊，几乎同时地，一声尖叫从嗓子里发出。

吉梦慌忙捂住嘴，看向脸上写满奇怪的伯然。

“怎么了？小姐怎么这么紧张？”伯然问道。他伸手，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城门的情况，可是手还未抬起，便被程小姐拉了下来。

“别向外看！”程小姐更慌张了。

“怎么了？”伯然轻叹一声，“唉，是伯然让小姐丢脸了……”

程小姐的身份对于伯然而言一直是个谜团。她举止优雅，又能引起馆主和颖的极大关注，显然是个贵族。

可是哪个贵族不是昂首阔步，生怕平民怠慢了自己！又有哪个会像她这样缩头缩尾，连出平首的大门都吓得直哆嗦。

“不不，不是你……是……是我的问题……”吉梦更加慌乱，连话语都说不完整。

就在这时，车厢外忽然有人吆喝道：“小莓果！新摘的小莓果！便宜卖嘞！车厢里的小姐，要不要买一些？这可是我刚从山上采来的，新鲜着呢！”

吉梦反应过来这商贩是在和自己说话后，更是惊惧得话也说不出来。

伯然看了看她，接话道：“不必了，我们小姐不喜欢吃。”

“这位夫郎看一看嘛，绝对新鲜！您看了保证喜欢！”车外的商贩依旧喋喋不休，像是认准了这辆牛车，无论伯然怎么拒绝也不肯离开似的。

“完了完了，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吉梦慌张地嘟囔着，她看向伯然，语无伦次道：“对不起伯然，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们……他们……”

伯然安慰着她：“小姐莫慌，只是个执着的小商贩而已。咱们买了果子，他就会离开了。”

吉梦看着爱人的眼睛，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真的么……”她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伯然，“钱都在这里，你来付吧……”

伯然接过袋子，在打开袋子的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一丝诧异。

袋子里装的，全部是深红色的完整珊瑚——这是珀璎货币中等值最高的。

一片零钱都没有。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程小姐，可后者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似的，只是拿起纱帽遮住自己的脸。

伯然只好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一片白色的小珊瑚。他掀开车帘，那商贩正捧着一篮子小莓果笑盈盈地看着他：“来点小莓果吧，保证你满意。”

这张脸，这声音伯然再熟悉不过——济。

自济上次帮助他们逃跑后，伯然便和他断了联系。事实上，他更希望他们之间永不再联系。眼前这人看起来忠义老实，可无论谁亲眼见识到他利用管妻会做的那些卑鄙手段，都无法不对其更加警惕。

伯然道：“把果子拿近些，我要看看到底新鲜不新鲜。”

济凑到车帘下。这个角度相对偏僻，再说些什么话，都不易引起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