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的夜晚，没有平首那么明亮。各家各户早早歇息了，宁静得只听得夜虫儿叫。

念痕和央平，坐在院子里。一个石桌，一壶热茶，一天空的烁星。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夜空了，平首可没有这样的风景。”央平感慨一声。

念痕喝了一口茶，他对风景没什么兴趣，这么多年漂泊，这些自然景色早就看够了。

“我临行前托话给那管仆，让你别跟过来，看来这嘱托是白费了。”

“我不跟过来，你难道让我就这么回去？你让我回去后怎么和母亲和素儿交代？”

念痕的手抖了抖，还好那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喝完，并没有哪一滴不幸地洒在外面。

“素儿说，你回了珀璎之后，便再也没给她回过信，她们可都担心着你呢，这才让我去云芜姨母的老宅子那里看看，没想到你却先行一步……”

念痕依旧垂着头，眼光停在手中的杯子上，一声不吭。

“为什么呢？”央平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既不回家，又不愿让我们找你，连唯一的信鸟联系都断了。为什么！”

“回去？”念痕自嘲道，“我能以什么身份回去呢？平首的人都知道，莫家的养子七年前就死了……”

“可你没有死啊！”央平立刻否定，然后突然顿住了。

逝者归来，负罪而行……

央平的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信纸上的一行字。

“可是世人却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会怀疑我的身份，然后以此污蔑莫家。七年过去了，谁能证明我才是真的念痕呢？”他抿了口茶，“也只有你和央素还相信吧……”

“这就是你担心的？只是担心会给莫家带来麻烦？”央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家已经不是七年前的莫家了。虽然实力比不上其他贵族，但是还没那么容易被中伤！”

念痕似乎不愿解释，他没有回答。安静许久后，他才开口：“央素，还好么？我听说，她订婚了……”

他似乎很努力地想要隐藏某种情绪，可是那情绪还是被央平从那语气中发现了。央平笑道：“明明这么记挂着素儿，还偏要装作无情，念痕，你这是何必呢？”

念痕兀自道：“我只见过月鹿中将一次，他给我的印象是冷血而偏执的。这样的人利用好了是锦上添花，利用不好却是颗毒瘤。央素她……”

“还有两年呢，急什么？”央平道，“平首的天气，一天一个样子。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念痕舒了口气，可是那紧锁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他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齐鸾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央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齐鸾？预风教的前任圣姑？她不是失踪了吗？哦对了，这些年冒充齐鸾的人只增不减，他们都想借着那第一刀客的名号坑蒙拐骗，你说的那个，应该也是假的吧！”

“不，她是真的齐鸾。”念痕坚定道，“她是和我乘着同一艘船回来的。她这次回来直奔平首，听说要参加侄子的婚礼。”

“侄子？”央平皱着眉头，他想起央素在信中告诉他，预风者将在不久后为吉梦公主主持婚礼。而那未来的驸郎，是先王夫弟弟的儿子，也就是齐鸾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