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寡妇再次听到马蹄声响,屋外路过的马儿背上已经各载了两人,地上还有一人牵着其中一匹马走,那是司徒炎的小厮葫芦。
段珩与司徒炎共乘一骑,沈岚娘与李氏共乘一骑,但她二人皆不会骑马,葫芦举着火把,走在前头给她们牵马。
男女有别,他不能与她们同乘,马儿承受三人重量也吃力。司徒炎与段珩交好,他又是司徒炎的小厮,自然不能与段珩抢,更不能与主子同坐在一匹马背上。
段珩坐在马背上好奇的摸着马背上的毛,长那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骑马,他很想问司徒炎这两匹健壮的马儿是哪儿找来的,但他紧抿着唇,憋着,就是不开口。
司徒炎见到他时,虽没有他预想中的嘲笑他,但他想或许是因司徒炎没有看到他漏了一颗的牙口,这才没机会笑话他。
他想,司徒炎这小子若是发现他掉了颗牙齿,定会毫不犹豫的嘲笑他。
段珩沉默了一路,李氏问他话时他也只点头或者摇头,李氏无法,心知他不想开口,便转而向沈岚娘仔细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来。
李氏问,沈岚娘便答。
如此一问一答间,不知不知不觉便进了村。
才进村又与段茂远等段家人撞上了。
“娘!(奶奶!)”
段茂远等人激动的喊道,他们远远的看到火光,再听到马蹄声,但没见着人,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若是,人是否安好,因此心还是提着。
这会确定是李氏等人,且看起来完好无损,自然激动不已。
李氏与司徒炎走后,乌氏便带着乌明珠回了段家新宅子,一有人回来,乌氏便告知李氏的去向,段茂天等得知李氏去了白石山,皆是一惊,那地方哪能随便去?
虽听到有人陪同,段茂天等人还是不放心。
这一个二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一个接着一个走丢,现在连老娘都要走丢了!想着就要纠结人去白石山追寻李氏。
但先前帮忙找人的村人一听说要去白石山,便一个个的借口落荒而逃。
段茂远与段茂天无法,只得自己带着家里的几个男孩子往白石山去。
他们心里虽也害怕,但母亲(祖母)不能不管,况且还有侄子(弟弟)可能也在白石山上。
这会还没上山,便让他们撞上了要去找的人,便觉安了心。
而后在段茂天瞪着段珩的冷哼中,众人又喊了两声:“小珩!岚娘!”
段珩有些窘迫,他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众人。
不多时众人回到家,又分了几路人去通知还在外找人的人回来。
司徒炎没有多留,与段珩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李郎中被找了回来,他先去看段珩的断牙,段珩将断牙交给他,李郎中端详着牙齿,牙齿连着根,看起来很完整,一看便知是齐根崩落,而不是横腰折断的。
这么一摔下去,明明不知一颗门牙着地,却只掉了这么一颗,还掉得如此完整,也不知这运气是好是坏。
他让段珩张嘴给他瞧瞧,段珩死活不肯。
李郎中摇了摇头,不张便不张吧,反正他也没法子将牙齿补回去。
在场众人见他摇头,便都同情的看向段珩,段珩心里一慌,心里的那点希望瞬间泄了气,那唇抿得越发紧了。
李郎中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段珩面前表示他没法治,便紧接着安慰段珩道:“小珩,你也别担心,我没法子将牙齿补回去,那是我医术浅薄,这世上医术好的大有人在,总有人有法子的。”
段珩一脸漠然,也不知有没有信了李郎中的话。
之后郎中又给沈岚娘看了脚伤,给了她一些伤药,并嘱咐她好好养伤。
这时段氏等人摆起了桌子,出去找人没吃上饭的,便都留下来吃饭了。
段珩不等人坐齐,便率先端起碗,准备狼吞虎咽起来,可是当他咬第一口菜,嘴里除了疼,他还发现自己前排的牙齿竟然都是松了,他心里不禁越发慌了,脸色也白几分,却又不敢叫人知道,只得忍着疼将菜送到嘴里边,用后排的牙齿嚼动食物。
段茂天见段珩不叫人,也不等人坐齐便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骂了一句没规矩,知段珩怕是真饿得狠了,便没再训话。
又因着从回来到现在,他已经训段珩训得口干舌燥,瞧那小子那懒散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他能听进去多少,这让段茂天觉得极没有成就感。
这种没成就感的事,想起来便让人兴致缺缺,段茂天便懒待再多言。
这一夜众人匆匆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休息。
青哥等少年的床榻还没来得及搬到新宅子里来,便只得再在老宅里将就。
段珩洗了个热水澡,没给自己擦伤的手脚上药,便坐在铜镜前,拿出自己那颗当宝贝藏着的牙齿,对着铜镜,比划着将自己那颗跌落的牙齿塞进原先的缝隙里。
他陶腾了半晌,牙龈处被他折腾得再次冒了血,他却不管。
他忍着疼,一便又一便的往牙龈缝里塞牙齿。
那颗牙齿被他一次次的塞进牙龈缝里,却又一次次的在他试探它的松紧度时掉了出来。
直到他冒了一身的汗,内心越来越焦躁绝望,这才将眼前的铜镜撒气似的使劲一推,去漱了口,进了被窝。
他辗转反侧,心里很是难过,想着要去哪里看大夫,才能将他的牙齿治好,他还很担心那松动的几颗,随时也会掉出来。
沈岚娘也没睡着,因为今日睡得多了,现在脚踝又疼着,让她有些难以入睡;而且她又有些担心段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