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金宋媛居然和我一起鬼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金宋媛看我不说话了，把手中的玉米芯放进袋子里，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把自己手中的玉米芯也放进袋子里，然后起身，把玉米芯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们一起走到河边的石栏靠着，看看老大爷们有没有钓上来什么鱼。

一只小狗，也跟我们一起，在石栏边看着。

它摇着尾巴，我也是。

不一会儿，以为白胡子老爷爷钓起来一条小银鱼。

银鱼儿不大，巴掌大，钓起来之后还在挣扎。

白胡子老爷爷一只手捏住银鱼儿，把它从鱼钩上取了下来，扔进了旁边的蓝色塑料水桶里。

水桶里原本的两条银鱼儿跟着翻腾了两下。

金宋媛和狗走到水桶边看了看。

金宋媛和狗一起转头看向我，金宋媛说：“这鱼这么小，怎么吃啊？”

白胡子老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了。

我也笑了，我说：“好吃着呢！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金宋媛和狗走了过来。

我慢慢说：“这种巴掌大的鱼啊，最好吃的办法就是油炸！把鱼洗干净，去掉内脏和鱼鳞。这种鱼内脏很好去掉，只要在腹部开一条口子，然后用手一挤就出来了。这个季节，偶尔还能抓到有鱼籽的鲫鱼，这些鱼籽要留着，很好吃。大一点的鱼泡也可以留着。然后调好面糊糊，面糊里面可以加调料，也可以不加，看个人口味。接着，就把这些小鱼仔放进面糊里，充分裹匀。锅里倒上满满一大锅油，烧热，冒烟最好。然后找一双长筷子，把鱼一条一条夹进油锅里炸，这个时候，油温就不能太高了，不然会糊，颜色就不好看了。待到颜色金黄，就捞出控油。啊，我不行了，我好想吃！外皮金黄酥脆，里面的鱼肉鲜嫩无比，有些烫嘴，还冒着热气，但是在油脂的作用下，鲜味十足。这个炸鱼的油啊，猪油最好了。既然决定了吃炸物，就不要考虑健康了，就要用猪油，这样才够痛快。”

金宋媛点了点头，狗也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如果人活一世，什么都考虑周全，什么都考虑稳妥，什么都考虑左右东西，那就什么都做不得，什么都说不得，什么都想不得，那活着到底为什么什么？修仙吗？仙人的生活多痛苦！这不行那不行，做神仙不快活。”

唰！一个黑胡子老爷爷钓起一条大鱼！

狗儿欢快地围着黑胡子老爷爷转圈圈，大声吠着，上蹦下跳。

原来黑胡子老爷爷才是狗的主人。

“我要做一个凡人，一个吃炸鱼的凡人。”我继续说。

“可是吃炸鱼会长胖。”金宋媛怅然若失地说。

乌鸦们叫了几声。

“嗯！那可以油煎，煎到两面黄。然后用锅里剩下的油炸一炸大蒜、生姜、大葱、小葱、花椒，接着锅里倒上水，烧开后，放进之前煎好的鱼，慢慢熬，汤色白而纯，然后放一点点鸡精和盐调味。对了，喜欢豆腐的话，放一些豆腐进去一起熬，也是完美的。”我吞着口水说。

金宋媛说：“庭辉，我们做鱼吃。”

“啊？你认真的吗？”我问金宋媛。

金宋媛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你是认真的嘛？”

我看了看天空，看了看滚滚的河水，看了看风。

“我做鱼给你吃。”我说。

金宋媛说：“我还要吃鱼籽和鱼泡，我要吃哪，补哪，我要长出鱼籽和鱼泡，我要长出鱼鳞和鱼尾，我要长出鱼鳃和鱼鳍，我要做一条水里的鱼，和浪涛搏击，在水里哭泣，在水里吐泡泡，咕噜咕噜。”

我听着金宋媛说。

我朝老爷爷们走去，想要买下鱼。

白胡子老爷爷笑哈哈哈。

白胡子老爷爷说：“拿去拿去，送给你，但是你要自己找个袋子装啊，桶要给我留着。”

黑胡子老爷爷说：“桶我这有，我带了两个桶。”黑胡子老爷爷一边说，一边从桶下面抽出一个桶，递给了我。

黑胡子老爷爷说：“我的鱼多，桶和鱼一起算你80块好了。你买了不吃亏，你买了不上当。”

我把白胡子老爷爷的已经钓到的四条鱼和从黑胡子老爷爷那里买的50条鱼装在一个桶里。

我们谢过白胡子老爷爷和黑胡子老爷爷。

准备走了。

我提着装满鱼的红色水桶，准备离去。

金宋媛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我问。

金宋媛掏出手机，关了机，找了个细枝条，取出电话卡。

然后走到河边，像打水漂一样扔出了手机。

金宋媛笑着看了看我。

我也掏出手机，接过她递给我的细枝条，取出电话卡。

我放下水桶，走到河边，像扔垒球一样把手机扔进了河里。

白胡子老爷看到后哈哈哈大笑。

黑胡子老爷爷说：“你们不要乱扔手机啊，不然河神要上来问你们扔的是金手机还是银手机了。”

我们哈哈笑着走了。

我们朝公交站台走去。

“你刚才扔的好远啊。”金宋媛看着说。

“从小就练出来了。念小学的时候，有节体育课练习扔垒球，考试的内容是比远。轮到我的时候，有一辆小轿车从校门开了进来。我担心我扔的垒球砸到小轿车，决定等一会儿再扔。一个同学说；‘我们在操场啊，校门在那头，你放心好了，你不可能扔出操场砸到那么远的车的。’我看了看老师，老师点了点头。我于是助跑，把垒球扔了出去，呼！Duang！垒球砸到了小轿车的车顶。车子急刹车停住了。没想到下来的是教育局来视察的领导。体育老师赶忙上去道歉。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别人都不相信你的时候，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就会有无限可能。重要的是，你是否有勇气扔出手中的垒球。总要的是，你是否相信自己的潜力。”我说。

金宋媛点了点头，说：“就像哦们是否真的敢扔出手机。”

“所以我们的手机是金手机还是银手机？”我问。

金宋媛微笑着，不回答。

我们做公交车朝东区，到龙泉去。

到了龙泉，我们找了一个车站下车。

然后转车。

往村子里走。

我找了一位老奶奶，给了200块钱。老奶奶答应借给我们厨房和调味料、米，答应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

“做炸鱼和熬鱼汤，就要这种烧柴的老灶才是最好。”我说。

我找老奶奶要了一个大盆子，装满井水，开始杀鱼。老奶奶也帮忙。

金宋媛在院子里摘着李子吃，看着我们杀鱼。

杀好了鱼，金宋媛自告奋勇要生火。

在老奶奶的协助下，金宋媛生好了火，一脸黑灰。

简直就像非洲来的阿依土鳖公主。

我做鱼，老奶奶去做了可以喝米汤的甄子饭。

我从厅堂里搬出一张四方桌放在院子里，又搬出了四张条凳。

老奶奶把碗筷拿了出来。

我端着满满一盆炸鱼和满满一盆熬鱼汤。

金宋媛把饭也端了出来。

瓦房、小院、古井、李树、暖阳、青天、白云、和风、四方桌。

老奶奶、金宋媛、庭辉。

鱼香飘散着，老奶奶笑着。

老奶奶的儿女都在沿海打工，孙辈们在念大学，她很开心，我们和她一起吃饭，还给了她钱。

此时的村，翠烟袅袅，家家的烟囱都冒着温暖的烟尘，飘飘摇摇的朝天上去，似乎是烟火的信号，唤着远方的孩儿，回家吃饭。

我们也很高兴，柴火味的米饭，猪油香的炸鱼，汤色奶白的鱼汤，纯甜可口的米汤，粗粝的碗，粗细不均的竹筷，慢悠悠摇曳的光。

幸福，这是幸福的味道。

我们帮老奶奶捡拾了一些柴火。

我帮老奶奶砍了一些大柴。

我们坐上了归家的车。

太阳在云里躲着，村里无家的流浪狗吵嚷着。

“庭辉。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就算胖三斤，我也心甘情愿。”金宋媛说。

“嗯！以后还给你做。”我说。

我们到早上吃玉米看钓鱼的地方下了车。

河边是警车和一排黑色的红旗车。

河里面有打捞队在打捞着什么。

还有金宋媛的司机在河边看着。

金宋媛走到司机身边说：“我没掉进河里，只是我的手机而已。”

金宋媛掏出自己的手机卡给司机看。

司机看了看，点了点头，示意打捞队可以停了。

金宋媛和我道了别，上了车，走了。

我把红色水桶放在河边，朝家的方向，走去。

鱼儿还在水里跃，等着被钓到红色的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