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寿光上前叩门。
时间不长,一个少年迎了出来,看到几十号侍卫和冷寿光这位宦官,神色显然有些惊讶:“诸位?......”
“弘农王来访,劳驾告知贾曹掾一声。”
冷寿光将拜贴和礼单送上去。不愧是在皇宫里受过专业训练的,语气和态度不卑不亢也不傲,很是得体。
少年反而有些懵,随即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哦哦,我去告知父亲......”
又过了没一会儿时间,宅门大开。贾诩亲自带着刚才的少年前来,恭敬施礼道:“拜见殿下......”
“贸然拜访,不会搅扰了贾曹掾吧?”从马车下来的刘辩,笑眯眯地说道。
贾诩又是一礼,然后道:“殿下见谅,卑职家中......”
“嗯,孤知贾曹掾已扫席以待,就不用客气了。”不等贾诩编理由拒绝,他直接抬腿就往宅里进。
甚至,还跟回自己家了一样,招呼道:“贾曹掾快进来啊,这是你家啊,在外面愣着多不好?”
冷寿光便看到,贾诩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殿,殿下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到了正堂,刘辩更是不客气,一屁股......呃,一膝盖跽坐在侧位的茵毯,环顾四周道:“贾曹掾这房子不错啊,多少平的?”
贾诩简直无语,也不懂‘多少平’是啥意思。
但不愧是汉末三国最聪明的人,直接跳过具体问题回道:“承蒙司空厚爱所赐,卑职住着十分惶恐......”
可刘辩醉翁之意只在酒,不等对方说完,又看着空荡荡的案几道:“酒菜呢,咱们干聊有些太单调啊。”
“万一让别人看到,不是显得贾曹掾不懂待客之道?”
“殿下,今日虽是休沐,然卑职还有他事要忙......”已看出来者不善的贾诩,还是死撑着编了理由,希望刘辩能要点脸。
这话,似乎有些效果。
刘辩神色果然黯淡了下来,失望地道:“贾曹掾原来还有他事要忙,顾不得准备酒菜啊......”
可随后脸色忽然一变,嘿嘿笑道:“唉,你说这不是巧了,孤正好带了过来!”
说着向冷寿光一招手,道:“寿光,将买来的酱鸡、烤鹅撕吧撕吧,再烫上一坛酒,孤正好在宫里还没吃饱......”
‘噗嗤’一声。
冷寿光没笑,人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么好笑的事儿都不会笑。
但贾诩的儿子显然没这份功力,失声笑后在贾诩的瞪视下,肩膀还忍不住一耸一耸的,很是辛苦。
然后,贾诩似乎认命了,挥手让儿子下去后,道:“卑职已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然殿下此番找错人了......”
“嗯。”刘辩也不抬杠,只是点头后道:“孤知道。”
贾诩不由一愣,看向刘辩:你既然知道,还不自觉点儿离开?
谁知,刘辩又笑了,道:“孤非但知道,你知道孤来找你所为何事,还知道你此番会是这副反应。”
“故而?......”
“故而孤非但带了午饭,还带了冷寿光,而冷寿光身上带着钱。”
贾诩明白了:这是跟自己耗上了啊,自己只要不答应他,他说不定敢买好衣食铺盖住在自己家了!
“贾曹掾是个聪明人,孤有话就直说了。”
甚至,刘辩还嫌这不够丢人,又加了一层码道:“你也知道,孤如今的身份很尴尬,甚至可以说有些忌讳。”
“假如孤在贾曹掾家中住下的事儿传出去,你说司空大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心向汉室,与孤这位曾经的天子暗通曲款、密谋什么天下大事呢?”
贾诩的脸不由黑了下来,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招些僮奴仆役,也好将这等恶客无赖打出去。
可惜,刘辩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借力打力道:“别想了,你家中之人再厉害,能打得过孤带来的羌胡猛士?”
贾诩一愣,真是智者千虑,也被气糊涂了:好啊,你分明是有备而来!
刘辩却笑得愈加无耻,然后身子前倾如恶魔低语,缓缓说出那句万恶的名台词:“贾曹掾,你也不想家里人遭受无妄之灾,乃至身首异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