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很久,陆昭雄才重新开口,声音喑哑:“我马上回国。”
……
次日凌晨,陆昭雄回国了。
他去见了陆兴与最后一面,然后和陆景一起,亲自送陆兴与入棺。
陆景在这里坐了一天,他身子有些僵硬。
他站起身,静静看着棺木里的人,声音极轻,极轻地开口:“我要是能听他多说几句话,要是能不冲进那部电梯,他就不会死……”
这是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说的第一句话。
陆昭雄闭了闭眼,却依然忍不住泪意。
他轻轻拍了拍陆景的肩膀:“该怪我才对。我对兴与太严格了……”
他回国的路上,就一直在想。
陆兴与这样好大喜功的性子,不也是他造成的吗?
早就知道陆兴与天分不行,他就不该次次都对他那么苛刻。
他不应该要求他跟自己一样成功,不应该每次在他犯错的时候,都不留余地地严苛。
其实,作为孩子,平安就够了的。
从太平间出去的时候,陆景看见温玖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腿,肩膀不住地颤抖。
他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温玖肩上。
温玖抬起脸,眼睛红肿,哑着嗓子开口,表情充满歉疚:“对不起,对不起……”
陆景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也想不明白,怎么陆兴与死了,每个人都在自责。
他握住温玖的手:“你道什么歉,跟你没关系,你先起来。”
温玖也想站起来,但蹲了太久,腿麻的厉害,起到一半,就疼得不能再起了。
陆景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长椅上,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替她擦了擦泪。
温玖哽咽着开口:“阿景,我们俩领证的那天,你爸爸来找过我,给了我三十万的支票,要作为我们的新婚贺礼,但是我拒绝了,对不起……我应该替他说句好话,我应该帮你们缓和关系的,我不该脾气这么硬的……”
陆景明显愣了一下,唇角抿紧,沉默了好久好久。
温玖心里难受地厉害,不仅是愧疚,也有害怕。
她当时太强硬了,她觉得陆兴与犯了那么大的错,就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原谅。
但她忽视了,他和陆景到底是亲父子。
她现在看陆景难受的样子,害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而远离她。
陆景思考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依然义无反顾地将温玖揽入怀里。
“不怪你。要是他还活着,我会跟你做一样的决定。现在我心里难过,因为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但这也不表示我可以替妈妈一家原谅他。”
他是在安慰温玖,也是在疏解自己的心结。
他是自己的生父,对他有生养之恩。
他也是害自己母亲错过治疗机会的罪魁祸首,他无法原谅。
不过现在,一切都随风飘逝了。
今世恩怨今世消。
希望来生,不要再做父子了。
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对对方没有期许,就不会对彼此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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