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吃点东西吧。”
儿媳妇赵荷花,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黑糊糊的粥,递到了叶初秋的面前。
叶初秋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眼神茫然而又带着生无可恋的死寂。
她身下是一张破竹席,头上树影婆娑,再往前看,骄阳炎热如火,将大地烤得皲裂一片。
“林家这个老虔婆,不是听说被气死了吗,这是又活了?”
“可不是,她天天对自家孩子非打即骂的,倒是将自己娘家侄儿吹到了天上去,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以后她也能跟着沾光,做官家娘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次她去侄儿那借粮,被她嫂子给骂晕了!”
“让她天天胳膊肘往外拐,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拎不清,要我说,她死了倒是好了,省得她家这些孩子都跟着她受罪!”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说她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家中孩子个个能干孝顺,都逃难了,还用板车拉着她,这要换成不孝顺的,怕是早就不知道将她扔在哪个山旮旯了。”
周围不识愁滋味的孩童蹦蹦跳跳,各家男人女人坐在树荫下,说话声、争吵声、汇聚成一片,吵得她耳朵疼。
此刻,在这逃难的路上,她被娘家嫂子骂死的故事,无疑成了他们唯一的调剂。
他们说得没错,原主被娘子嫂子一顿骂,气急攻心之下,的确被骂死了,所以,这个活过来的人,成了她。
她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何德何能成为一个有着四子一女,兼一个孙女的三旬老太太啊。
而且,如今他们还是在逃荒的路上,缺衣少食也就罢了,还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一想到这点,叶初秋几乎就想要死回去。
贼老天啊,她只是在生日的时候,随口许了个愿,说句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娃,用得着这么对待她吗?
她猜想,老天爷一定觉得自己很幽默。
你不是不想结婚,不想生娃吗?
现在,你不用结婚生娃,我直接给你四个好大儿,一个好闺女,你开不开心啊?
她开心,她真的是开心得要死。
“娘”
见她抬头望天不说话,赵荷花又怯懦地叫了她一声,见到叶初秋终于转过了头来,她垂头将粥递了过去,“喝粥。”
“这是什么粥?”
叶初秋看了这碗黑糊糊的粥一眼,眼中带着嫌恶,这啥呀这,这放在二十一世纪,狗都不吃。
“苦菜、马齿笕,还有田鼠肉。”
赵荷花没错过叶初秋眼中的不悦,只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一低头,她背上,一个不足周岁的奶娃娃便露了出来,这是荷花的女儿巧儿,她很瘦,眼睛也很大,看着这碗糊糊的眼中,似乎有着期待。
“老鼠肉?”叶初秋瞪大了眼。
“是田鼠肉,今儿早上,大虎他们用烟熏出来了,就得了三只,一只给妹妹烤了,一只两个弟弟分了,还有一只我收拾干净了,全放娘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