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觉得有些让人烦。
许长歌何许聪明人也,先前军令他都敢抗,皇帝不过下旨让他参加个宴会罢了,难不成他就不敢回绝了么?难不成他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话罢,一张俏生生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真心实意的恼。
许长歌望着她:“若不来赴宴,怎能再与公主相见?”
他说的是真的。
确实,这些日子,蘧皇后有意不让许长歌见她,皇帝赵昭仪也是如此,他又失了侍中的身份,难以出入宫禁。
心中一软,背脊却越发挺硬了,永清转过身去:“确实,来了才能和常乐公主相见。”
萧雾月分明看见她唇角翘了起来。
怎么永清都有这种小儿女情态?
萧雾月暗自摇头,回去必定逮住她一顿盘问。
即便她转过身去,话中的一丝嗔意仍泄露了她的心绪,许长歌眸中亦沾染笑意:“既然如此,臣不再叨扰公主休息了——”
“你要去哪?”带有一点威胁意味的声音蓦然回转过来。
难不成他还真要回到皇帝特意撮合的宴会上去?
她急着转身,髻上雀喙衔的明珠晃荡,初夏的碎影在她眉心荡开,却似惊鸿掠影撩乱的一池春水。
一旦瞧见他好整以暇的笑容,便知自己的心思又被他哄了出来。
果不其然,那眼角眉梢都飞扬的笑意,皆不掩饰,他说:“臣的意思是,护送公主回宫。”
“你久久未归,不怕父皇怪罪?”永清轻轻哼了一声。
许长歌道:“陛下已渐尽宴饮兴致,更何况适才出来的时候,也是陛下特地说不必着急回去的。”
不必说,必定是想让他和常乐多相处叙旧。
但常乐已经归席,只有他没有回来,只要再将遇到永清的事情一说,许长歌又把他对永清的心思明晃晃舞到皇帝脸上了,亦驳回了皇帝的颜面。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但这样难得一见地莽撞,却偏令人欢欣。
她没有再多刁难他,只浅浅地嗯了一声。
夏阳似将她的声音晒得绵软,许长歌低低一笑:“遵命。”
常乐一回到席上,赵昭仪眼见女儿似霜打茄子一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暗恨女儿不成器,她这样天生的勾魂手段,皇帝姜氏一脉相传的风流皮囊,竟然不教女儿学去分毫,连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也拴不住。
常乐心不在焉地在自己席位上坐了一稍,便忍耐不住蹭到赵昭仪身边,一声阿娘还没开口,便对上她一双有些烦躁的美艳凤眼。
即便有无数侍女医官侍候,中年生子,仍让赵昭仪有些心力交瘁,待身边的人,也不由有些暴躁。
“怎么人都丢了。”赵昭仪漫不经心地对常乐说了一句,便转回目光,轻轻哄着锦被襁褓中的幼子。
常乐脸上一阵青白,她声如蚊呐,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悉数道来。
赵昭仪听罢终于肯将一只手从儿子身上挪开,食指狠狠点了一下常乐的脑门:“你啊,怎么什么都比不过永清!即便是陛下,如今也多时称赞她,说她有燕室气度,分明是你十几年在他身边长大的,如今是怎么回事,反而处处不如了!”
常乐被她一顿数落已不是头次,近日赵昭仪对她越来越敷衍,方才又被许长歌那般漠视,她忍不住哭声道:“人家的阿娘是什么人,我的阿娘是什么人,这能一样么?就连太子,名义上也是算在长秋宫的名下!”
赵昭仪被狠狠地戳痛脊梁骨。
她脸色一沉,抱紧了怀中的幼子,倏尔又笑了:“皇后是很难做到了,这太子么,倒是未必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