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苏尘不让楚千离去打扰，是因为他们几人明白殿下的处境，他并不是不在意十里的感受，而是很多事情还是要以殿下的决定为重。

一夜过去。

十里独自一人来了倾鹊台的神门前，神门威严，但不如往日大气，杂草和灰尘的堆积仿佛尘封了一切。

想到这里的生灵也应该如她一般都渴望着神门再开吧。

她就这样在烈日的照耀下站着，站的久了竟然一遍一遍的听到倾鹊台曾经欢快的声音，直到后来她被罚去轮回时，还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灵兽们眼中含着泪小声的说着：我想回家。

在不见天日的转世里，这些回忆就像吞人神志的心魔，不能睡，不能食，不能正常的交流，这种带着悔意的惦念，因为无能能力改变便看起来太可怜了。

自己都过不好的人生，又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许诺未来可期，她甚至想过，不如放他们自由，天地广阔，何处不能是归处，那样总比等着被天族人迫害要好的多。

这种绝望感好难过，原来放不下竟是这样折磨人！

十里慢慢蹲了下来，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滴在了地上，苍及感知主人心思，便忽然间变换出来，引出一片巨大的树叶替她遮了起来。

云兮不忍，跟了过来，又伸出手，十里回过神，随意起身，勉强笑道：“你怎么来了？”

这人的手有些发抖，云兮神色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自然是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

“你们不必这样，我不会耽误代姜……殿下的龙族大计，不过是吵了几句，没什么的。”

“殿下有自己的打算，我是见你们不愉快，怕你伤心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不明白，还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讲清楚，难不成你能解释个七八分吗？”十里一直看着云兮试图能在云兮的口中听得一些真相，只要有人说出了她是娅姬的身份，她便承认。

“十里，殿下有苦衷，我在他身边许久，可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全部猜中殿下的所作所为，我们听命于他，是因信他，他不会害你。”

十里苦涩的点点头，回道：“好一句不会害我，那就祝你们前程似锦！我自是有自知之明，我与苍生相比，我个算什么东西！”

“并非如此，你不要这样说！我从未觉得你不重要！”云兮急的眉头一皱，尽管此刻十里就在他身边，但他仍然不敢超越与十里的界限，“十里，不只有殿下会护你的周全，我也会，那日在小齐州我与你说过的话，你可曾还记得？”

十里瞬间清醒了不少，想是自己太莽撞了本不该迁怒他人的，她大概能猜到几分云兮的心思，便生了分寸感，毕竟自己的情义不再他这里，徒增误会她担心他与代姜之间会有隔阂。

“是我冲动了，你别多想，你们对我到底是真是假，我还是能感受到的，云兮。”十里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认真道，“我们可以很好的相处，前提是大家不会伤害彼此，你们怨恨楚千离，是因她破坏了所有人的关系，所以真情难得，我亦如此待你真诚，但这真诚里不是你想象的长久相伴，若你不介意，我可以告诉你，能扰我悲喜，乱我心弦，让我念念不忘的人是……”

“我知道！”云兮紧忙抢过了话，听得十里的心声，这千年来名声在外的六界风流公子，竟在女人面前第一次眼中布满了红晕，他更难过的是十里毫不犹豫的选择，哪怕哄骗哄骗他，对他说一声谢谢，他也会认为自己有理由继续喜欢下去。

在倾鹊台与娅姬相处的那段时光，是云兮最无忧的日子，每看一次天神，他便觉得这世间女子都不及她的一分一毫。

可是，终究娅姬先遇到的不是他，神族命中相遇不是他，先找到十里说要护她周全的也不是他。

云兮清清楚楚代姜三千年是怎么过来的，代姜没有一日不是在思念，三千年的等待和与孟氏的周旋甚至翻脸，他们都看在眼里，龙族的殿下有多在乎娅姬天神。

这些，都不是自己做的，难怪，也不怪了。

“我知道那人是谁，你既心有所属，我不会强求。”云兮低下了头，“你不宜在外太久，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