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疏一盖缺,
树冷半帷空。
侧阵移鸿影,
圆花钉菊丛。
摅怀俗尘外,
高眺白云中。”
吟完一首唐人律诗,门主对着目下两千多米高,方圆数百里的连绵叠翠区域,悠悠思虑了一会。
“门主,降温了。”
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递过来一件狐裘风衣,因为年纪和个头,没等她把大衣打开,跟前的门主已转身接过了。
“此诗,简达高华,忧伤,又旷达,门主心里,真让人猜不透。”
说着,那少女也朝远处极目望去。
“你高看我啦……”
那门主皓齿微启,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诗。”
“哦?”
少女紧了紧衣领,笑道:“我说怎么有一股王者之气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是郁郁寡欢,老态龙钟之貌毕现。”
她正是御虚门七星阁之上三阁藏书阁阁主风灵,七星阁风字辈经筵班首席大弟子,拥有本门五行堂十五馆中十馆通行证,当今御虚门风字辈第一人。
“那你说来听听。”
门主两手轻轻握在了青石栏上,目中好似看到了一代帝王吟诗赏景的状貌。
“手下献丑了。”
风灵做了个揖,借着山上秋风略评道:
“一个‘凝’字,一个‘凉’字,便将高处登临的眼界,括全了这高峰峻岭,华殿皇宫。让宫楼也如小屋一般,都被肃杀的秋气掩盖了,气量如此,非帝王便没有此等语气。然而虽他极力想冲开这冷秋的侵袭,却只是‘摅怀’而已,幽思之重,只能高眺云中,聊以**罢了。”
说完,她便凝了眉头,“我可是解错了?哦,手下献丑了。”
没等她再作揖,门主长舒了一口气,“太宗皇帝听完此论,也许会无奈地苦笑吧。”
说罢,他便回忆道:“唐高祖曾经敕命营造过一个太和宫,后来被太宗皇帝废弃了,可多年后他又重新营造了太和宫,并改名翠微宫。贞观二十三年五月辛酉日,大唐一代名将李靖薨,七日后,太宗崩于翠微宫含风殿,这首诗便是太宗当年登临眺望所得。”
“哦,原来如此。”
风景也没在意,耳边却到:“那一片,就是当年翠微宫的遗址。”
“啊?”
童声的一声惊讶,听得门主眉间一蹙。
风灵知道自己声大了,满脸陡然绯红,早上起来额头上就多了一个小红点,也好似生气一般鼓了起来,本来白净的额头,此刻显得更加洁白亮堂起来。
“我说今日门主为何久久望着那个方向呢。可是那边只有弘法寺院啊……”
说罢她又抬脚朝远处瞅了瞅,却只是层叠的山岚雾气。
“此地原有大唐玄奘大师讲学传法,废殿宇变佛寺,后来竟成密宗圣地,然唐室衰微以后,数百年来,战乱无休止,宫殿变废墟,虽有修整,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二十年前吧,当今圣上重修了弘法院,才有今天的样子。”
“几百年,弹指一挥间啊,唐太宗要知道今日这般模样,不知该作何感想。”
感慨一会,她又问道:“门主今天怎么有空来藏书阁呢?还说起了这前朝旧事。”
门主回过身,好似有话要说,却只微笑地抬起右手食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走,带我去珍宝馆看几本书,一会你就知道了。”
刚说完,忽的一声“哎呀”,一个道士打扮,背着小书包的青衣小童,因为着急,就腾空飞过栏台来,他根本不知道今个门主竟然在此停留,所以当他从半山腰一千米的距离飞身上来时,两眼刚瞥见门主的面容时,一时不知是激动还是惊吓,身下一抖,一个极速“钻天纵”就如旋风一般弹出三丈多高落下来。那门子一瞬之间,意达身到,幻影一样将那小童接住稳稳地放在了跟前。
“门,门主,对,对不起……”
当即他那脸色煞白,继而红扑扑地一动不动。
“大耳朵,你没事吧?怎么从这边上来了?你慌什么?”
风灵担心地埋怨了句,气他惊扰到了门主。
“门主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您,您在这里啊,您怎么有空来这里的?”
那小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看着门主稍稍弯腰问他怎么从这边上来时,他登时就笑了,“我跟……哦,秉门主,我们刚从学堂回来,陆长老今天特别开心,让我们从四面八方做腾身比赛,我跟八音阁的风鸣、风乐、风和,影画阁的风染、风墨,养心阁的风清、风怡,博物阁的风瓷、风锦,还有……”
没等他把名字数落完,呼呼呼……身后又有两位绿衣少女,都使出“玄空翻”欲要跳进看台来。可当他们以为悄悄跟在大耳朵的身后,可以吓唬他搏一时乐趣时,没想到门主就在跟前。于是,两人变翻为踏,齐齐使个“轻灵驾”才落在门主跟前,赶忙作揖道歉。
“玩得挺开心啊?呵呵,陆长老童心纯粹,你们可别欺负他哦。”
他们一笑,急忙回到,“都是他欺负我们,我们的宝贝天天输给他呢。”
门主也没在意,挥挥手就叫他们各做各的去,可手未落下,身后又来了三个,全是白衣小童,他们本来约好大耳朵在此见面,可大耳朵先出发了。
就在门主朝他们一挥之际,只见他身影子一闪,三个小童还未看清是谁,就已经摸着胸口喘气了。
“对不起,门主。”
众人连同风灵都俯身作揖道起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