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小二家离开后,林冲一夜难眠。
第二天,林冲取了包袱,带了尖刀,拿了杆军中制式的花枪,和差拨辞别管营后来到了草料场。
草料场周遭都是黄土墙,两扇陈旧的大门被风吹的乱响。
推门进去,里面七八间草屋当做作为库房堆满了草料,中间两座草厅似乎有人居住。
林冲和老军交割清楚,送老军和差拨离开后才回到草屋。
如今已是冬天,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
林冲整理好草屋后,就生起炉火取暖,看着草屋四面漏风,寻思着要不要寻个泥水匠修理一下。
坐了一会儿,林冲觉得身上更加寒冷。想起老军说过,二里路外有那市井,就从包裹里取了些碎银子,用花枪挑起酒葫芦,戴上毡笠,锁好草场大门向东而去。
这时候,大雪又下了起来。
林冲走了半里地,看见一座山神庙,知道方向没错,就继续往前赶路。
又走了一会儿,望见一个酒家,林冲哈了口凉气,快步走进了店里。
几杯滚烫的热酒下肚,林冲方才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
吃着熟牛肉,喝着热酒,林冲缓缓打量起小店,就见店主人趴在柜台上抓着一支笔似乎是在描画着什么。
“小哥也懂得作画吗?”林冲随口打趣了一句。
店主人抬头自嘲得笑了笑:“客人说笑了,小的哪会作画。小的是从远房亲戚那里借来御金侠的图画描摹下来,思量着万一哪天走运遇见了,也能混个前程。”
“御金侠?却是何人?你与他素不相识,即使相见,他又岂会提拔于你。”林冲摇头说道,心中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
店主人十分惊异:“客人莫非还不闻那御金侠?”
“一命换万金,乞丐变王侯。如果遇见那御金侠,何须他的提拔,绑了送于高太尉,可换取一万两黄金。”店主人说着正自痴痴笑着憧憬未来,就见林冲纵身来到他的面前,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图画。
林冲双目圆睁瞪着那似像非像的头像,耳边又回想起李小二的话来。
那个向来只知混吃混喝,沉迷于赌博的大表哥,真的杀了高衙内?
踏着飞雪,迎着北风,林冲兀自不敢相信。可他心里却知道这是真的,要不然沧州一个偏僻的小店里为何会有凌羽的画像。
林冲啊,林冲!你竟然连自己向来瞧不起的表哥都比不上!
想到悲愤处,林冲再也按捺不住,取下毡笠随手一扔,甩枪将酒葫芦平抛到不远处的一个雪堆上,抖起花枪舞动起来。
满腔激愤,化作枪中的杀意。满腹委屈,尽在一招一式之中。
那漫天的飞雪,一会儿化成高俅,一会儿变为高衙内。
“杀!”
一声暴喝,掩不住心中无尽的悲凉。
若是再年轻十岁,我林冲如何会忍耐至此!
林冲收枪而立,任由雪花落在面颊的金印上。
走到山神庙前,林冲推门走了进去。
将酒葫芦和怀里的熟牛肉取出来供奉到山神面前的供桌上,林冲跪在地上,虔诚地为张氏和凌羽祈祷。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三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人听声音分明是陆谦!
林冲提起花枪,闪身在门边倾听。
这才知道陆谦等人在林冲身边蹲守多时没有等到凌羽,高俅恼怒之下要杀他泄愤。
陆谦、管营和差拨就想到了火烧草料场。
听到这里,林冲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去怒杀了三人。
天涯虽远,只为一人!
林冲并没有上梁山,而是去往东京的路上,寻找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