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敌军来犯之时,是否为了守住京畿之地,闫统领也可以眼睛眨也不眨的将无辜的百姓推出去送死?”
闫焕再也不敢让苍玄继续说下去,厉声喝道:“苍大人,你何故要无中生有,构陷本官!”
苍玄朝皇帝道:“忘了告诉陛下,今日闫小公子和苏二公子的比试,还请了怀王和宣王做主考官,到底情况如何,无人比这二位殿下更清楚。”
听到这里,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定夺。他朝闫焕道:
“闫卿,你来告诉朕,事实是否如苍卿所说?”
顿了顿,皇帝又补了一句:“想好了再回答朕。”
皇帝这是在明著提醒闫焕一无视事实,在皇帝面前颠倒是非,等同于是在欺君!
闫焕进门时根本没有在意苍玄,是因为他临行前向成大确认过,现场根本没有出现任何朝中重臣。更何况苍玄的外貌如此扎眼,只要一出现,就不可能没有人察觉。
他只是想不到,苍玄会对比试的事了若指掌,更想不到苍玄会出面插手此事,站在雍国公府那一边。
这个只会卖弄玄术的奸贼!早晚有一日,他要将他斩杀在宫门外!
然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面对皇帝质疑的眼神,闫焕只能承认下来:“......确如苍大人所言。”
在皇帝发怒以前,他朝皇帝声泪俱下地哭道:
“臣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陛下的。犬子固然顽劣,但雍国公府既已获胜,就该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不是苏淮渊当着大家伙的面狠狠扇了我儿几个耳光,我儿又怎么会恼羞成怒动了刀子?陛下,我儿的举动皆是事出有因,他就算是有错,也罪不至此啊!”
“臣身为京畿军统领,统领着五万将士,掌管着京畿之地的安危,可如今却连家中幼子都无法保护,又怎能保护得了陛下呢?每每想到此处,臣就觉得心中难安。今日进宫,臣一是打算为犬子讨回一个公道,二是打算向陛下请辞,辞去京畿军统领之职,求陛下成全!”
说完,闫焕朝皇帝深深地拜了下去。苍玄扬了扬眉,看向皇帝。
闫焕这是在拿辞官来逼皇帝妥协。闫家是四小门庭之一,还掌管着京畿守备军,又与王家往来甚密。
而闫焕的妹妹入宫为淑妃,虽无子嗣傍身,却因得到王皇后的扶持,在后宫中的地位不低,可见王家与闫家之间的关系有多牢固。
到底是偏向苏擎,还是偏向闫焕,皇帝又会如何抉择呢?
此时别说是苍玄,藏身在屏风后面的苏擎,还有跪在地上的闫焕都在等待着皇帝的抉择与答复。
闫焕的心脏更是跳得飞快。
若不是顾虑到王家之势,他不会以辞官向皇帝相逼。这一招,已是在铤而走险了。
他也是在赌,赌皇帝会忌惮闫家和王家联合起来的势力,对那雍国公府加以惩戒。
毕竟苏擎如今手无寸铁,身后更是无一兵一卒,完全不堪大用。
孰轻孰重,想必他们的这位好皇帝自会想清楚。
屏风后的苏擎更是不由得想,倘若今日皇帝的心当真向着闫家,那他就不做这劳什子雍国公了,他不如就应验了苍玄这个大奸贼的箴言,反了这天,反了这王朝!
如此偏听偏信,被世家门阀绑架,毫无主见的帝王,留他作甚?!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只听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屋内响起。
“唉。”
这声叹息是皇帝发出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皇帝看去。
“闫卿啊。”
听到皇帝呼唤了闫焕,闫焕和藏在屏风后面的苏擎的心都瞬间起了起来。皇帝轻抚着手边的念珠,深深看着闫焕,说道:
“不是朕不想帮你,实在是朕也不知该从何帮起。此事本就是你们闫府之过,漠北苏氏替朕世代守卫宣城,又击退过北蛮,其中经历的凶险难以想象,我大楚更是为此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将士,这样的功绩当流芳百世才对,然而到了你儿子嘴里,却如此不值一提!”
“你闫家既然掌管着五万京畿军,就该知晓将士性命的重要性。你闫家,可对得起漠北那些埋骨青山,身首异处的英雄们?”
闫焕面色一僵,自知在这件事上,他确实理亏,也无从辩驳。心中又不由恼怒幼子顽劣,嘴上没个轻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