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沈昱见钟离睿似乎好些了,正好母亲也问他贞儿近况,便抽了空到侯府去探望。进了门,时云迎上来,沈昱问:“公主近来好些了吗?”
时云心想,永王这是还不知府上的情况呀,如果我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生小侯爷的气吧,“永王殿下,公主她……还是不愿见客。”
“我就进去瞧一眼。”沈昱说着就往贞儿卧房走。
时云赶紧上前阻拦。“王爷,王爷,公主的卧房王爷硬闯的话怕是不好。”
“我每次下朝问钟离睿,他都敷衍我,如今我上了门你也阻拦我,你们一个两个都什么意思?”沈昱生气地指着时云问。
“侯爷和公主接连丧母,如此情形王爷难道不能理解吗?”
“我理解啊,所以我这么久都没来府上打扰。今日就来瞧贞儿一眼,都不行吗?”沈昱反问。
时云正在为难,钟离睿走了过来,远远便直呼永王其名:“沈昱!”
“你来的正好,我今天就想看看贞儿,这奴婢非要拦着。”
钟离睿走近后,将时云往身后一拉,“是我让她拦着所有要见公主的人的。还有,不要唤她奴婢。”
“钟离睿,你什么意思,我是她四哥,你连我都不让进吗?那日见贞儿就不对劲,原以为她只是因白夫人伤怀,现在看来,不对劲的是你。”沈昱有些气急败坏。
“贞儿不在府上。”钟离睿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边转过身,一边嘟囔了一句。
“什么?!钟离睿,你再说一遍!”
“贞儿不在府上,我母亲去世后她就走了。”钟离睿重复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贞儿走了?去哪儿了?”
“我们……分开了。她去哪儿了我不知道。”钟离睿犹豫说道。
“嘭”的一声,沈昱一拳挥打在钟离睿的侧脸上,钟离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沈昱随即揪住他的衣领,质问说:“什么叫分开了?你赶走了她?难怪尹昭仪去世都没见贞儿回去,你赶她走倒是给我说一声啊,我来接她回家,她走了这么久你居然还瞒着我们?”
时云赶紧冲上去想要推开沈昱:“永王殿下,你干什么?”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沈昱吼道。“钟离睿!你说!为什么?”
“你别冲着她吼,是我赶走贞儿的。”钟离睿瞅了一眼时云说到。
沈昱瞧瞧钟离睿又瞧瞧时云,突然明白了什么,松开了钟离睿,然后指着时云问钟离睿:“是因为她吗?”
钟离睿不语,贞儿这件事,他该从何说起呢?
见钟离睿不说话,沈昱觉得这就是默认,“她可是贞儿的婢女!钟离睿你个混蛋!难怪当初你会替宫里那个婢女求情,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沈昱突然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件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说完,转身就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大喊:“你最好祈祷贞儿没什么事儿,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时云扶着钟离睿在廊台上坐下,轻轻用帕子呼着他的脸问:“疼吗?”
“不疼,没事儿。”
时云想着方才小侯爷为了维护自己,居然与永王起了那么大的冲突,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她又心疼小侯爷受伤,说:“小侯爷,你为什么不与永王殿下说实话,公主做了那样的事,侯爷只是与公主和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钟离睿听了时云的话,怔了一下:公主做了哪样的事?我可从未在府上说过我是因何与贞儿和离的。时云在暗示什么?
时云见钟离睿发愣,有些紧张,低头瞅了瞅身上,又瞅了瞅钟离睿:“小侯爷?”
“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吗?”钟离睿道,抬手轻轻用手指擦了一下时云的脸颊,“我血溅你脸上了。”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你帕子脏了,用这个吧。”
时云害羞起来,接过帕子擦了擦,然后揣回自己的怀里,说:“我回头洗了再还给小侯爷。”
入夜,季钊和吕卫在北大营未归,钟离睿吩咐时云去给自己烧洗澡水,时云激动坏了,一桶一桶地将热水提到房间,任衣裙被打湿了也不在意。
水打好,钟离睿张开双臂,背对时云,时云会意,立刻上前去给钟离睿宽衣,当宽阔的背肌露在时云面前时,她一眼便被左肩胛骨那一道触目的伤疤惊到了,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
钟离睿这才反应过来,说:“哦,去年秋猎时候中了一箭。”
“秋猎的时候侯爷受伤了?怎么没有听公主说起过。”
“她不知道,我没告诉她。”钟离睿轻描淡写道,而实际上,为了遮掩这道疤痕,他费尽了心思,秋猎后就一直坚持穿着里衣,在贞儿面前都不敢脱。
时云听了,心下窃喜:不曾告诉公主的事儿竟告诉了我。
钟离睿突然转过身说:“我说这箭中的不是意外,你信吗?”
面对着钟离睿胸前的伤疤,时云紧张地抬头看了看钟离睿的脸,又迅速低下了头,此刻她既心动又心疼,“我……不知道。谁敢在皇家猎场下毒手?”
“嗯?谁敢呢?”钟离睿故作玩笑的“哈哈”笑起来,然后突然收敛了笑容说:“今日和永王闹成这样,我这一箭怕是白替他受了。”
时云有些愣,小侯爷这是在暗示这一箭原是射永王的吗?
见时云半天不说话,钟离睿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时云一个转身就冲出了房间,她的心跳得“突突”的,站在门口冷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始斟酌钟离睿的话:“不管是谁,这一箭差点儿就要了小侯爷的命,真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