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章 大婚(1 / 2)西去无故人首页

眼看三年孝期入秋就满。

六公主和钟离睿的婚事按部就班地都在准备之中。白薇很担心儿子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吩咐吕卫和季钊跟好小侯爷,也多多宽慰他。很快,白薇发现儿子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大婚当日,钟离睿都没有和母亲说过一个“不”字。白薇悬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甚至儿子越是淡然,她心里越是难受,毕竟她知道钟离睿内心隐忍了多少,他与贞儿的情分,终究是成为遗憾了。

钟离睿一早就穿好了喜服,踏着吉时在宫门外等候。公主则是拜别皇上皇后和母亲后,才由送亲队伍送至宫门与钟离睿汇合。钟离睿面色冷峻,看不出情绪,他紧紧攥了攥缰绳,手心渗出了汗,马儿也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原地踱起了步。远远看着喜轿从内宫过来,钟离睿赶紧下马站定,送亲的内官唱完嫁妆明细,走到钟离睿面前递上婚书和目录,悄声在钟离睿耳边交代说:“皇上隆恩,另赏了些东西不在列,晚几日到府。”钟离睿谢过皇恩,没有向送亲的内官做任何表示,就跨上马背一拉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侯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安远侯府一向朴素,今日稍做装点,格外喜庆。侯府的牌匾上挂着红色的锻花,灯笼也换成了一水儿的红色,大大的喜字从大门的柱子上一直贴进了府里,这是这么多年侯府最热闹的一次。母亲白薇一直在门口等候,远远看到迎亲队伍后,才匆匆回到堂屋主座坐下。钟离睿到了侯府门口,下了马,转身走到喜轿前,撩开轿帘,弯腰伸手握住了公主的手腕。公主的手腕凉凉的,脉搏却是异常的快。尽管有钟离睿牵着,公主还是被轿沿绊了一下,她另一只手快速扶住了钟离睿的手臂,盖头轻轻一荡,钟离睿瞥了一眼,随即把手向下一转,径直划到公主的手心,紧紧攥住。

二人一边往府里走,钟离睿还不忘一边嘱咐小厮给门口围观的人撒些喜钱,这围观的人谁不得赞一句公主与小安远侯乃天作之合?

入了府,婚礼的仪式是不能少的。钟离睿看着座上孤独的母亲,有些悲从中来,他走上前去,又拉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空着的父亲的座位旁边,想让师父坐在这里,可是竟没见师父的身影。钟离睿环顾四周,在人群最后面看到了师父,他把师父拉过来让他坐。温以仁这些年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这种场合,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坐,钟离睿轻声对他说:“师父,这些年您亦师亦友亦父,今日我大婚,还请您上座!”

白薇也站起身,向温以仁示意请他坐下。温以仁紧紧抿了抿嘴唇,没再拒绝。眼前的钟离睿,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钟离勋,大婚的时候,他也是如此的站在他身边,如今,恍如隔世。

待温以仁坐定,钟离睿与公主行三跪九叩之礼,白薇眼含泪光地看着这一双新人,情绪复杂。

这么多年,钟离睿在永乐为人做事低调,所以来的宾客不多,除了沈昱夫妇,其余多是父亲当年的老友,酒席显出一丝冷清。

本以为温以仁会帮着钟离睿待客,谁知仪式刚结束他就匆匆回了房。钟离睿心中疑惑,师父从来都是最知礼最爱护自己之人,没理由在自己的大喜之日如此冷峻啊。而白薇是老侯爷在西境所娶,与这些京中老友又不相识,向众人表达谢意后,与于同叙了叙旧,也默默退了出去。钟离睿看着母亲出去,知道她是心中难过,就悄悄唤了侍婢跟出去好好照顾。

之后,钟离睿一一向宾客敬酒,表达谢意。席间,左永年倒很是轻车熟路,帮着钟离睿张罗,俨然与钟离睿十分熟络的姿态。直到喝到于同面前,左永年心思:这于同竟还能坐上小侯爷的贵宾席,钟离睿可真是不简单啊。于是举着酒杯说:“哟,于将军。”

于同一直低头默默喝着酒,都有些高了,晃晃悠悠站起身,举起杯子回敬道:“左大人。请!”然后一饮而尽。

左永年喝下酒,笑道:“都忘了于将军也是老侯爷当年的得力干将呢。今日小侯爷大婚,于将军可要多喝几杯才是。”

于同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有些冒火,但是小侯爷的婚宴他即便是有些酒劲儿上头,也还是强忍住了,只说道:“左大人抬举!小侯爷大婚于某自是开心得很。”一仰头,又喝掉了一杯。

钟离睿看这二人气氛不对,赶紧上前,“于将军请坐,晚辈敬您一杯。”喝完,钟离睿扶着左永年的肩,对着另外一桌说:“左大人这边请,来这边喝一杯。”

永乐新任府尹袁朗有些心不在焉,刚才小侯爷所拜之人,竟是自己多年前的好友,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永乐,但是他们竟失了联系。

婚宴持续的时间不长,宾客散去后,钟离睿走到新房门口,抬手犹豫了片刻,推开了门。与公主单独处在房间中,钟离睿才表现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他在床沿上坐下,与公主并排,侧头看着盖头下隐隐约约的下巴,有些出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伸手掀起了盖头,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贞儿,而贞儿抬起眼的瞬间,正好迎上钟离睿热切的眼神,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从嘴角轻翘的微笑,到饱含热泪的喜极而泣。钟离睿轻轻吻上贞儿的脸颊,让咸涩的泪珠钻进自己的嘴唇。

烛光闪烁,朦胧的光影下,钟离睿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贞儿,一袭红衣衬得她原本纯白的肌肤有了几分红润,头上还特意戴上了母亲赠她的那支朱钗。他上下打量着他的新娘,仿佛打量一件珍宝,直到看得贞儿不好意思,先开了口:“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是我?”

钟离睿向贞儿靠了靠,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我说过,我不会负你,所以只能是你。”

贞儿笑笑,靠在钟离睿肩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暗暗回应说:“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钟离睿一手搂着贞儿,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递到贞儿手中,“这件东西还是你收着好。”

贞儿轻轻一倒,只见手心里躺着的是自己退还给钟离睿的紫翡翠坠子。钟离睿接过坠子帮贞儿戴上,贞儿紧紧攥着坠子,注视着钟离睿,露出了惊喜而又幸福的笑容。

其实钟离睿早就留意到六公主每次见他都极冰冷,一点儿也不像她的母亲那般热情,也许她可以成为自己的突破口。所以十五灯会之后,钟离睿就去找了沈昱,请他在宫中找个侍婢帮他留意六公主。

在得知六公主其实早已有心悦之人之后,钟离睿找机会去见了六公主一面。

“我今日前来,也就不饶弯子了,我知道六公主并不想嫁与我,而我也早已心有所属,还望六公主成全!”

“那你赐婚之时怎么不说,现在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身为人臣,皇命难违。但你是公主,你有得选。”

“我哪里有得选?”

“那就看公主你对所爱之人有多深的心思了。”

“我自是受够了这宫里的规规矩矩和身不由己,连我的母亲都不能理解我,还迫着我,这公主真是不当也罢。”

“有六公主这句话就够了。”

二人商议之后,六公主潇洒离开,钟离睿心中佩服: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刚烈女子呀!

八月,永王府的小世子满百日,沈易安亲自吩咐百日宴在宫里办,这天,沈易安的高兴全写在脸上,看着李淑晚怀里的小孙孙笑得合不拢嘴,赏了好些东西都还嫌不够。待宴席结束,众人正要散去,六公主起身走到嫂嫂面前去逗小侄子,忽然一阵眩晕,晃晃悠悠地栽了下去。

还未散去的内宫各主被惊得不轻,纷纷凑过来,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沈易安听到这动静也返了回来,只听刘昭容催着侍婢赶快宣太医,声音都劈了。沈易安问:“这是怎么了?”

众人散开,沈易安才看到刘昭容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六公主,一旁的李淑晚抱着孩子也是一脸焦急。“快快快,把小世子抱走,别惊着孩子。”皇后赶紧安排到。几个侍婢立刻上前去扶着永王妃撤到了德妃身边。

不一会儿,太医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还未行礼,沈易安就说:“免了免了,快快为公主诊治。”

沈易安又坐回主座,等着太医的结果,整个殿内都安静下来。诊治完,太医汇报说:“六公主这是急症,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先将公主送回宫休息,待臣与其他太医商议后再做诊断。”

沈易安听闻此,有些担心,于是就命人先将刘昭容和六公主送回寝宫,自己也带着皇后一起跟了去。

回到寝宫歇了半晌,六公主慢慢醒了过来,见到坐在床沿的父皇第一句话就是:“女儿有事想请父皇成全。”

沈易安见女儿仍是一脸苍白,心疼地说:“你说。”

“我想请父皇取消我与安远侯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