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 永王(1 / 2)西去无故人首页

春日的天气逐渐温润起来,四皇子沈昱的婚事先被提上了日程。各方都在为皇子的大婚做各种准备。

兵部尚书李锦玉家的千金李淑晚德妃很早前见过,生的很是伶俐,性情也格外开朗,与她那名字可谓大相径庭。原本李锦玉是希望女儿琴棋书画、温柔可人的,怎料这姑娘偏就喜欢骑马射箭,还时不时翻看父亲书架上收藏的兵书,与父亲辩论一二,李锦玉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小女儿,索性就随她去了。虽说并不符合传统上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德妃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印象还不错。

日子很快到了春夏之交,不几日就是沈昱大婚的日子了,沈易安择了“永”字给沈昱,希望他可以永记为人子为人臣的初心,一如他治水归来时沈易安给他说的那一番话。

皇子大婚是喜事,这前后的日子宫里较平日要热闹好些,许多大臣亲眷也趁着这个时候进宫去向德妃道贺。

大婚前两日,一位身着水蓝色锦缎、相貌平和的夫人走进了谨兰宫,此人正是曹德友的妻子,受曹德友之命,前来给德妃送贺礼。曹德友这些年矜矜业业,一路从坞州刺史做到了永乐府尹,虽说在当年治水之事中受了点罚,但是他知道永王沈昱当年可是帮了他说话的,永王和陆知行大人这些年对他也很是赏识。

从谨兰宫出来,曹德友的夫人趁着这难得的进宫机会,还去了拜会了张贵妃。原来,这曹夫人和贵妃张心瑶是表姊妹,前次水灾过后,曹夫人还想着倘若曹德友落下大罪,自己还得进宫求表妹帮忙,好在只是罚俸,也就作罢了。两姊妹多年难得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家常话。二人从幼时的小游戏聊到了如今的各自人生,张贵妃说:“曹大人如今入得永乐,可是前途一片光明,表姐可算是不用再在外地了,以后你我姐妹二人相见的机会也能多些。”

“是啊。四年前坞州大水,我还想着我家老爷怕是要不好,毕竟当时灾患严重,罚了那么多官员。”

“我听说曹大人当时事事躬亲,皇上罚俸也就是气头上做个样子,表姐可真是瞎担心。”

“妹妹有所不知,决堤那天我家老爷都不在府上。”曹夫人压低了声音说。

张贵妃一下来了兴致,“哦?”

“哎,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我家老爷一直想纳个小妾,倘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也没什么意见的,主要是那个小妾是青楼出身,我实在是……,谁料想我家老爷竟背着我将这女子置成外室,那日被我发现了,有些生气,将他赶出了门,他索性就去了外室那里夜宿,谁知当夜沥水就决了堤,淹了坞州城,外室那宅子离府远,又发着大水,他回来的时候都很晚了,府里好多事还是我和司马大人替他安排的。”曹夫人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如今,这外室得了子,我也只得让她进了门。哎”

“这事儿后来四皇子和陆大人都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了,所以当时我很怕我家老爷出事啊,这可是要治大罪的。”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夫人还当是和表妹聊私事的话,到了张贵妃的耳朵里,可就有文章可做了,姐妹之情什么的暂时都顾不上,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还好,没什么事啊。曹大人还一路高升,表姐这外室的气也算没白受。”张贵妃假意安慰道。

元德二十年,永王沈昱大婚。

大婚当日,一切都按规制照常进行,沈昱接了李淑晚进宫拜过太后、皇上皇后和母妃,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仪式,才一路回到永王府。永王府里另设了宴席,待两位回府,又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之后,宾客才落座。人群中,钟离睿瞅向一身喜气的沈昱,内心既替他高兴,又好生羡慕。

酒足饭饱,众人散去,夜都已经深了,沈昱才入得洞房。沈昱平日就很自律,即便是这大喜之日,他也没有喝多。一进房门,他就见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已经掀了盖头,躺在床上睡着了,地上还散落着花生桂圆的壳儿,这丫头居然把床上祝福“早生贵子”的干果给剥了吃了,沈昱真是哭笑不得。

沈昱走到床边,伸手去给李淑晚拉了被子盖上,然后又坐在床沿上,细细看着她的脸,他见李淑晚的那几面,她都不甚打扮,几次还是着的男装,今日这一装扮,红红艳艳的分外好看,睡着的样子也是乖巧的很,沈昱不禁看入了迷,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替她取下头上繁琐的头饰,纵使已经很轻很小心了,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李淑晚,她忽一下往起一坐,嘴里念叨着“你要干什么?”然后额头就撞上了沈昱的下巴,这一撞可不轻,二人都捂着脸表情狰狞起来,继而对视,哈哈大笑,然后又尴尬害羞,毕竟是新婚之夜呀。

“不早了,你既然困了,那就歇下吧。”沈昱先开了口。

“额……嗯……那……好吧。”一向果敢的李淑晚听了沈昱的话竟然结巴起来。

二人拉了床帘,静静直直地躺在床上,都盯着天花板,谁都没有睡意,气氛简直凝固了。李淑晚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侧脸看了看沈昱,心想:这人可真好看呀,日后就是我的夫君了?哈哈。然后想着想着,竟凑过去,趁着沈昱不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沈昱被这一口亲的心血都要冲上头顶,侧过身就径直亲上了李淑晚的嘴唇。

第二日,两人都起晚了。好在新婚这些时日,沈昱不需要上早朝。

钟离睿则是一个人在沈昱大婚这晚独自在书房坐了半夜,他想念贞儿,也想念父亲。钟离睿拿出了父亲的遗笔,快两年了,他这才有勇气去打开这个小小的竹筒。小竹筒封了蜡,钟离睿用小刀轻轻划开,掀开盖子,抽出信纸,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卷起的信纸他愣是半天才展平,信并不长,钟离睿却看了好久好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张贵妃还算“厚道”,听了曹夫人的话之后,心里盘算了几日,待到沈昱办完了婚礼才择机去了舅舅吕庆中府上。

吕庆中见了贵妃还未行礼,贵妃就先行开了口:“舅舅,我今日前来有要事相告。”

“哦?”

“前几日,我见到了我的表姐,就是永乐府尹曹德友的夫人。”张心瑶顿了顿,留了片刻时间让吕庆中捋了一下此人,接着说:“当年曹德友做坞州刺史时,沥水决堤淹了坞州府那事舅舅还记得吧?表姐说当时曹德友并不在府上,还是坞州司马临时替他顶了好多事。”

“竟有此事?”

“嗯。舅舅你说,永王到底知不知道?这曹德友一路还做到了永乐府尹,永王可有一力保举?”

大宁的主要江河以及航道,都沿岸设有报汛驿站,一旦发生洪灾,上游都会有专门的报汛使向下游传递信息,如果不是特别紧急,报汛使会骑马沿江去报,洪水太快的话,就会直接发射特别的烟火信号,汴江作为重要水路航道,自然是有报汛驿站的,沥水决堤洪水汹涌至汴江,不可能没有报讯记录,吕庆中沉思了一会儿,说:“永王不会不查。”

“那舅舅的意思是,永王包庇?”

“此事还需详查。但当时主事的是户部侍郎陆知行,你想借此事向永王发难,恐怕……”

“永王毕竟是副使,此事他脱不了干系。”张贵妃面露狠辣,“而且我朝在治水之事上可是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管他是包庇还是失察,都得受罚,无非是轻重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