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那秦司墨早已倒在一旁的梨花椅上,似是昏迷不醒。
面前的尧墨依旧是穿着鸦黑连帽斗篷,不见真容,但不知为何,当姬浅茶看到他那熟悉的冰冷身影之时,却忍不住心中酸涩莫名,仿若他是她等了千万年之人,姬浅茶带着浓浓鼻音道,“尧墨,清风死了。”
尧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语气冰冷却不疏淡,“我知道。”
“为何他不相信我?”姬浅茶恨恨握紧双拳,灰绿眼瞳泪光涟涟,表情痛苦不堪。
尧墨身上冷意一沉,而后,他似是低声劝诫道,“一切只不过是命运罢了。”
“命?我不信命?为何死的一定是我在意的人?!”姬浅茶狠狠握着尧墨的胳膊,她瞳仁放大,声音凄厉,“花眠是这样!魏清风亦是这样!难道我真是不配拥有爱吗?!”
尧墨的身影越发深沉如墨,他幽幽开口,“你不该如此……爱,太痛苦了。”
“尧墨,我是人,不是石头。纵然是一颗顽石,也会有被捂热的一天,但是,却为何一次次让我感受到这所谓的生离死别?”姬浅茶声音嘶哑,她似是快要崩溃。
尧墨没有做声,他望着几近疯癫的姬浅茶,紧紧抿着唇,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而那姬浅茶只是紧紧盯着他,目露无助和悲怆,她仿若一只失去翅膀的雏雀,不复飞翔。她面上泪水斑驳,美得不似俗世之色的脸庞氤氲一片,“尧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尧墨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间,不置可否。而那姬浅茶呜咽出声,狠狠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
看着这般无助的姬浅茶,尧墨浑身的死气似是微微一凝,蓦然,他只觉胸口一痛,血顺着他胸口处的军刀流下,晕湿在他暗色的衣襟处。而那姬浅茶从他怀里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哪有片刻的柔弱。她一把推开尧墨,表情冰冷,她环视着周围,扬声道,“七影,你还不出来吗?”
“啧,姬浅茶,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呐。”清越的嗓音幽幽从门外传来,雪白帘幔翩飞,那身着雪白狒狒皮、浑身古怪莫名的七影若鬼魅般出现。而后,他略一停步,轻轻抱起了一旁昏睡着的秦司墨,语气悠然,“尧墨,你可知,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你是……?”尧墨那总是清冷无波、死气沉沉的嗓音中此时竟布满着一种诡异的怔愣。
七影轻轻抚摸着秦司墨的脸畔,动作慵懒,表情却是难得的柔和,只见他幽幽一弯唇,“尧墨,我倒没想到,你会认出我来,不过,这也好,当初的你又怎会知道,是你自己亲手救回来一个祸害?”
“前世因,今世果。我不悔。”尧墨淡淡开口。
“哦?”七影似来了几分兴致,他微微侧首,望着一旁静默不语的姬浅茶,“被自己心爱之人所伤,你定会生不如死的,对吧?可惜了,她那一刀没结束了你。”
姬浅茶自是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古怪的交谈氛围,而七影一言,却是让尧墨那冰寒无比的气息更甚。而七影那句“心爱之人”,却又着实刺耳之至,“七影,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七影略有些玩味,他一斜首,笑得竟有些邪肆和恶意,“凤柒,你莫不是不知道,那尧墨便是你……”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阴冷的黑暗之光从尧墨袖口激射而出,狠狠扫向七影面门。七影仅袍袖一转,便宛如鸿鹄般高飞而起,他一脚微抬,另一脚踏着斜长的窗柩处,怀里抱着秦司墨,身形却是又平又稳。七影望着那似被夜色包围的尧墨,笑得越发猖獗,“怎的?尧墨,你怕了吗?你怕她会伤心难过,还是怕她知道你的身份?”
尧墨身上死气更甚,他手中顿时划出一道无形无影却气势逼人的长剑,手腕一扬,脚步微动,便顿时如同墨蛇般扫向七影。七影又是弯唇一笑,他身子一转,侧身躲过尧墨那一道来势匆匆的剑芒。七影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句“可惜”,这一剑太急太快,却少了几分剑势。七影自是知道尧墨对自己动了杀心,他却不急不缓,怀里抱着一人,却兀自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尧墨。
“尧墨,你是想杀人灭口吗?”七影一个翻越,躲过了那杀意沉沉的一招,他嘴里却兀自戏谑道,“杀了我,你不会心疼吗?”
尧墨那毫无人气的身影又是若幻影般袭来,七影侧首,躲过这一招,笑道,“当初,你不惜为了我身受重伤,如今却要为了她杀了我,可真是重情重义呐!”
尧墨手中剑影翩飞,急掠如闪电,“闭嘴!”
“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是不想让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七影袖口随意一动,顿时迎上了尧墨狠狠的劈砍。转瞬,那薄弱蝉翼的袖口应对着尧墨的无影之剑却是毫不逊色,二者碰撞,陡然激射出一道强烈的光亮。
一旁的尧墨更是剑势如同疾风骤雨。七影又是一笑,他知道尧墨动怒了,但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没有死过。七影手掌如蛇般颤抖着,重重击向尧墨心口处,尧墨蓦然手腕一转,顺势急掠侧转身子,转瞬之间,他只觉自己发间一动,那七影竟一把扯开了他的连帽斗篷。
墨发飘扬,视线之中,尧墨对上了姬浅茶惊诧的目光。
尧墨顿时心头一动,以袖相遮自己裸露出来的脸庞。姬浅茶兢惧失声唤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