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宾馆的淋浴间用热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拿起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到了房间里。姑娘半躺在床上,侧着身体,在被子下卷成一团,象一只乖巧淘气、惹人怜爱的小猫。我拿过热水壶,泡了一杯茶,搬了一张椅子来到床边坐下,双眼注视着她,平静地说:“妹子,说吧,有啥想不开?昨天火车上还好好的。”
姑娘架不住我这么直视她,一双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侧过脸,有意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也没有再问下去,静静地喝着茶,等着她的回答。就这样我们俩僵持了一会,还是姑娘先开口,她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真不该救我,死了得了,全解脱了。”
“死什么死,昨天还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今天怎么一下就要死呢?不就钱的事吗?还是别的?”我心里暗暗地猜测着,有意用话语试探她。
“怎么说呢,大哥,你没必要知道,说了你也不会感兴趣,反正我劝你,别去买哪个公司的什么狗屁债券,刮刮乐都是骗人的。”小姑娘又开始眼泪汪汪起来。
我猜到眼前这姑娘身上发生的变故,跟这个福地公司的基金债券有很大关系,顿时来了精神,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拖着椅子往前挪了挪,装成着急的样子问姑娘:“妹子,告诉我,为什么福地的刮刮乐都是骗人的?早上他们告诉你什么了?”
姑娘低头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我,开始把事情的原委经过一一告诉我。
“大哥,对不起,昨天在火车上,我们萍水相逢,都是陌生人,没跟你全部说实话。关于福地公司的刮刮乐,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我是B县黄桐乡服装厂的出纳会计,姓安,叫安祺,今天上午在办公室前赶我出来的那个业务员,叫朱建成,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中学同学,和我家住的不远,我们双方父母也很熟悉,从小就攀的娃娃亲。高中毕业后,他考上大学,我进了乡服装厂,我们也一直保持着关系。本来说好,过几个月前就要结婚了,可年前,他突然带着他们公司一个姓赵的副总经理回乡来找我,说有事商量。他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银行,收入一直不错,经常给我买这买那的,让我在乡里、厂里小姐妹之间还有同学之间很有光彩,我非常信任他。这次回来,说他们银行下属的金融公司有一个项目,来钱快,而且一本万利,问我有没有兴趣,我以为他还在那家银行上班,就答应了他,帮他们在乡里几家企业、村里还有同学之间做了一些动员说服工作,募集了大约一个亿的资金,买了福地的刮刮乐大奖。本来指望着这批债券到期后开奖可以赚一点,谁曾想到,前阵子,他突然跟我说,他被调离银行,到福地公司搞业务了,而这个公司最近财务上出了一些问题,以前砸在我们手里的那些债券是有问题的,要我赶紧通知我联系的那些持有人,如想提前卖出债券,赶紧卖出,他会想办法让大家保本的,我接到他的电话,昨天就坐车过来找他,想当面问个清楚。”
“那你今天早上见到他,他说什么了?”我连忙问。
安祺脸色阴沉了下来,继续说:“早上,我进了他办公室,一开始他还竭力瞒这瞒那,信誓旦旦,说一定把同学、朋友、老乡的债券提前兑付,前提是得人家亲自到柜台办理,后来,经不住我再三追问,他告诉我实情,他们公司财务上出问题了,一个出纳卷款潜逃了,连累他们那个管财务的赵总也被停职调离了。现在,全国各地福地公司的股票持有人纷纷开始抛售他们公司的股票,股市上价格一下暴跌贬值,公司账面现在已经亏空一大块,以前拆东墙补西墙的老办法看样子不行了,让我早早做好准备,这么大的数目,他也没办法。我一听他那意思,是给我带来一大堆麻烦,现在又要当甩手掌柜,心里一急,就想着投河,死了也就不欠谁的债了。”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表哥要煞费苦心让我来这里调查的目的了,看来他是猜到福地公司财务上出问题了。
我笑了笑,对安祺说:“你以为你这么做,真能一了百了?你这么做,不仅害了你自己,害了你的同事、同乡、同学,你还便宜了那些搞金融诈骗的不法分子。让他们非法占有公家和老百姓私人的巨额钱财,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安祺听到这,低下头,嘟哝着说:“大哥,可我就一弱女子,就因为贪财,被人害,自己都帮不了,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