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玮晋对他很是忌惮:“你还能干什么?”
贺聆风毫发无损,但是情状非常狼狈。他喘着气,一步一捱来到王玮晋面前,脸苍白得如同雪地,声音颤抖,但是吐语还是十分清晰:“你不就是想要君衡吗?杀了这个人,对你有什么好处?白白替血影堂的肖威除掉眼中钉而已,为这件事,血影堂是不是会付给你一分钱呢?”
王玮晋被说得一呆。是啊,这番话说得可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呢。
贺聆风又道:“你的手下射张成毅,不射我,王总和我,还是不打算翻脸从此成为仇敌。你现在要杀的人,和我小时候便在一起。我们是兄弟,一起长大的。杀了他,就像杀了我一样。我会出去,君衡没有了,我还有恒远。我死不掉,这辈子不整死你,我誓不罢休。”
王玮晋“咯咯咯”讪笑:“说得和真的一样。”
贺聆风就把自己的胸膛送上来:“要不,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明明眼神都快涣散了,涣散的眼神里偏偏射出威慑的光。而这,就让王玮晋不舒服。
王玮晋握住抢的手不自主动,一边动,他一边冷哼:“沐世刚主席未必就这样看中你。”
贺聆风挺着胸膛,端着傲慢:“那你就扣扳机,赌一赌……”
枪响了!
子弹射在地上!
贺聆风大吃一惊,却见王玮晋捂着手腕踉跄退后。那颗射向地面的子弹确实从王玮晋的枪里面出来,不过,后来贺聆风醒悟,那并不是王玮晋主动出击。而是,突然之间,一记冷枪打中了王玮晋的手,王玮晋失手,那颗子弹才偏了方向被射出去。
射王玮晋的冷枪来自于高坡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冷面男子从那里飞快出现在这里,眨眼之间谈铭、虞琛就被打倒。谈铭倒地后甩出来的软鞭被他单手抓住。谈铭的软鞭末端装着钩刺,可是,这个男子的手也带着刀枪不入的军用手套。谈铭用力拽,拽不动。王玮晋的脑袋却在同一时刻,被男子的枪指住。不仅如此,他的枪还被连滚带爬奔过来的楚正哲近身抢去。
楚正哲抢枪的动作很利落,拿到枪之后把枪端平的姿势也很专业。他不仅保持警惕的状态,百忙中飞快瞄了一下紫蓝,口中叫:“叔,死了没?”
紫蓝后背三处重伤,一直血流不止。长途奔波,让他精疲力竭,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还活着。”
楚正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地。
瞥了楚正哲一眼,冷面男子露出赞赏的神情。他握住谈铭的软鞭,手腕一抖。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沿着软鞭传过去。谈铭先是手心剧痛,接着,整个人如同被一根大铁棒杵过来,可可儿杵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来,谈铭摔倒在荒滩上。虞琛扶住他,抬头瞧冷面男子,目露惊恐。
王玮晋吓得不轻:“你、你又是谁?”
冷面男子说:“各退一步,你不追杀他们,我也放过你。”
王玮晋额头全是冷汗,勉力死撑:“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顿了顿,强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兴许哪一天,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候。”
冷面男子说:“我姓龙。”收了枪,嘴角挑起若有若无的嘲讽,“如果你听过‘龙派’,你就会知道,这辈子只要我不想,你和我,就再没什么重逢的机会。”双眼往对面睃去,对面王玮晋其他手下齐齐一惊,端起来的枪个个又垂下去。
王玮晋不认怂也不行,退后一步:“算你狠!”瞧了一眼楚正哲。被贺聆风从地上扶起来的紫蓝对楚正哲说:“小哲,把枪还给他。”楚正哲当然不愿意。可是,情势所逼,这小子这会儿很识相,摆弄了一下枪之后,远远的,便把枪向王玮晋抛过去。枪被抛过去时,他还玩了个小噱头,大阴阳功在他身上已经有三、四分火候。一阴一阳转换着,王玮晋明明把枪接到手里,那枪在王玮晋手里翻了个跟头,又自动跳回地上。
王玮晋尴尬极了,愣了一会儿,俯身把枪重新捡起来。双手握着,生怕枪自己又跑了。虞琛扶谈铭紧跟在后,其余手下簇拥他们回快艇。
贺聆风扶着张成毅,楚正哲撑着紫蓝,姓龙的冷面男子领着他们攀上高地。来到一辆宽大的商务车旁,坐上商务车,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就来到了人来人往的省道。把紫蓝和张成毅送进私人医院,五分钟后,之前便已得到消息的司机张守真开车到达。
贺聆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到医院里面贵宾接待室。姓龙的冷面男子正在里面。贺聆风疾步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表达感谢。坐下来,姓龙的男子冰冷的外壳不见了,很是俊秀的脸上笼罩上一层暖暖的笑意。
“我不明白——”贺聆风斟酌着语句,“我并不认识你,可是,怎么会在那时候、那种情况下,你出现了,尔后还救了我和我的人?”
姓龙的男子说:“那你知道沈真吧?”
贺聆风一听,连忙点头。
“我叫龙腾,是龙派第三十六任掌门人。龙派的创派祖师,和沈真的先祖渊源很深。”
“可是沈师父人在文锡,怎么会对东州我的事情知道得那么及时?”
“你不是还有一位文锡首富的父亲吗?”龙腾那好看的嘴角,又挑起带着嘲讽的笑。
贺聆风惭愧,与此同时,又止不住心悸。和龙腾攀谈关于沈真事情的同时,他的心里头不停想:“虽然经历过不少,可是,论及世故,姜还是老的辣,父亲比我,技高太多。”打通和肖威联系的,是石示敬。结尾善后的龙腾,也是沐世刚派人联络沈真,然后才请出来的。
外科手术结束得很快,紫蓝虽然伤重些,但是他到底是练武的,比张成毅更像没事人。张成毅被枪打伤了腿,和贺聆风再去君衡时,进会议室是被人用轮椅推进去。君衡的高层原本已经不看好他们,但是,现场收购会最后投票关头,刚好比一般多一个的人投出了针对“世坤收购君衡”的同意票。
收购后的“君衡制衣公司”更名为“美意制衣公司”。随后的庆功会,贺聆风发出对天河国际下属华威安全保卫公司老总肖威的诚挚邀请。
发生了“荷香十里”那里面的事,二人见面,谈笑之间暗含的刀光剑影心照不宣。
“多谢肖总支持鄙人,鄙人才从一个大麻烦中脱身。”
“贺总吉人自有天相,我不派人手,也有的是贵人相助。”
“龙虎帮在东州,跺跺脚,武道上总是要颤上几颤。”
“龙虎帮毕竟只是龙虎帮,少个‘虎’字,身价还是不同。”
“那么,”贺聆风故意压低了声音,靠近肖威的耳朵轻轻道,“肖堂主既然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本来也是龙帮里头的人。龙帮、龙派,听起来这么像,肖堂主有没有意向,和龙派的掌门人龙腾龙先生见一见?”
这比让肖威马上见到楚铁龙还要让肖威害怕。白着脸,瞪着眼,从来都自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肖威手摆成了风车:“免了免了,差一个字,实际上差得可远着呢。”龙腾其人是谁,王玮晋也好,肖威也好,当其时还不晓得,事后,难道还不会去查?
武道上两大传奇,一个姓沈,一个姓龙。姓沈的是隐士,神龙不见首尾,像他们这些凡人轻易可没法拜见得到。但是,姓龙的从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是贵族,历经三十六代,风风雨雨,沧海桑田,依旧未改。这个门派会有多么厚实的家底?其掌门人又该有多么恐怖的本事?想想都叫人胆寒。
肖威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可能有捋老虎须这样愚蠢的想法。
贺聆风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冷冷一笑:“肖总,紫蓝和小哲都还在华威,烦请你多多照顾。”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原本在天河的风白,我希望肖总还是说服秦老板,将他请回去。”
肖威并没太把他当回事,嗤笑:“你是我什么人,我老是会白白帮你做事?”
“你难道还没得到消息?”贺聆风再度神秘起来,“昨天北山监狱有一个重刑犯被调进来。猜一猜,这个重刑犯是谁呢?”
“你——”肖威脸颊上的肉顿时抖了两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他?”
一个端着许多鸡尾酒的侍者走过来,贺聆风把喝过的杯子放在空盘里,又从这个侍者手上取过新的酒杯,转过身,含笑对肖威说:“有空可以去看看。到底是故人呢——”喝了一口,杯子举起来:“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