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袖想象中的难以接近不同,这简直是位温柔好看到了极点的公子。
同那些或清冷或张扬或潇洒的公子都不一样。
他身上有股与年龄不符的,海纳百川般的包容,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便仿佛柔和了岁月与光阴。红袖愣愣看着对方,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目光本是有些不敬的。
可那公子见红袖如此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瞧,也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只是轻笑了一声,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这一开口,声音犹如碎玉浮冰,直击心底。
红袖愣了一瞬,下意识依言坐下,但没敢坐实,只是微微挨着一点儿椅子边。
那公子见红袖这副不由自主表露出的诚惶诚恐样,仿佛感到极是有趣:“可与扶衣争锋的奇女子,却畏惧我吗?我倒不知,自己原来这样可怕。”
倘若沈逐月在此,只凭眼前人对叶扶衣的称呼,就会立即对他的身份产生警觉。
能够那样亲切称呼永宁侯的,恐怕必为皇室中人!
但红袖想不到这么多。
她微微垂眸,因沈逐月不在旁边,也不敢乱说话,只语焉不详的回了一句:“公子这是气质不凡。”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眼前人这样温柔,可那不经间意流露出的气质,却让她感到比面对永宁侯叶扶衣时还要紧张。
那公子闻言却没什么表示,只单手支颐,仿佛有些乏了。
这姿势倘若由别人来做,恐怕难免显得懒洋洋的不庄重,但由他做来却尽是肆意风流的潇洒倜傥:“听闻姑娘技艺绝伦,那日没能在场,实为憾事,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姑娘弹奏一曲?”
虽是问询,却有不可拒绝之意,可沈逐月不在,她根本没有那样的琴艺。
红袖心里一突,想起来时沈逐月的话,想要如实说,却又觉得不甘心。
如今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名声、荣耀、以及无数男人的追捧,所有都是她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她不愿意轻易放弃。
于是她低头,鬼使神差般编了个谎话:“公子所请,本来不该拒绝,可我这两日手不大舒服,恐怕……弹不出那日的水平。”
红袖此言一出,空气立即一阵诡异的寂静。
那公子又笑了一声,明明神情、声调、语气都没有变化,可又无端端让红袖觉得心底发寒:“所以,这就是姑娘给孤的回答,对吗?”
按大邺的规矩,皇帝自称为“朕”,而有资格以“孤”为自称的,唯有东宫一人。
他骤然变了自称,已等于表明身份,红袖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自椅子上摔了下来!
“太,太子殿下!?”
“奴不知殿下身份,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冒犯倒不要紧,欺君才要紧。”赫连宸说话仍然和和气气的,“适才姑娘所言,入孤之耳,便如板上钉钉,无可更改……魏佳,进来。”
之前与红袖搭言那个男人应声而入,躬身施礼:“殿下有何吩咐?”
赫连宸食指轻叩桌面:“刚刚红袖姑娘与孤说,她手不舒服,让季春找人调治,治好了,教她再弹那日的曲子,弹得出赐黄金万两,若弹不出,按大邺律法处置。”
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