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了偏安一隅这种想法的人,可能什么宏图大志都显得有些可笑了。虽然自古常言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现实和使命却有时候总是将不对的人心照不宣的逼到不对的路上去。
张子尘从来就没曾幻想过哪怕一次,自己可以走进ZNH,以至于刚才一下车,甚至脚步都有些轻浮,感觉就像踩到了棉花上。
“跟我来”
孔曲恰到时机地在前方引路稍稍缓解了张子尘的些许局促和不安,但不论是再强大的心理素质,总会在绝对领域之内丧失殆尽,竭力保持只是剩下表面功夫而已。
感觉自己每抬起的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忽然间张子尘想到自己也曾幻想过,在很久很久之前,时间久到甚至自己都记不起来的时候,张子尘还幻想过自己每走出的一步都要给这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刚迈第一步的时候,SJZ的扬尘就率先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洒脱,随遇而安的平淡也是人生茫茫中的一个选择,既然别的选择很累,那就索性遵从自己的内心,选一条优哉游哉的路,倒也快活。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在一栋建筑前,张子尘已经愣愣地站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孔曲出言,才将其从无边的愁绪中拉扯了回来。
“没什么”
“进去吧”
“嗯”
无端的压迫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再当压垮骆驼的第无数根稻草还在拼命往下落时,骆驼早就死了,再落也无所谓。
孔曲这次没有再陪着张子尘,而是站在门边上目送着那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年慢慢挪到了门前。
接着只见其挺了挺消瘦的胸膛,然后从鼻腔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接着又从原路慢慢吐了出来。那双紧闭着的丹凤眼随着吐气再次睁开,顿时两缕精光顺着眼角也慢慢泄了下来。
铛铛。
“进来”
和电影里去办公室见老师的桥段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张子尘感觉,在抬脚跨过房门的时候,似乎在一时间失去了同外面世界的联系,那种陌生和凝重死死压在心上,让人透不过气。
“第一次见面,坐吧,不用那么拘谨”
房间内,坐在张子尘正对面的那个中年人恰好笑了起来,之所以说他是中年人,因为从他打理细致的头发中是看不到一根白发的,虽然张子尘也知道,以对面这位的岁数,做自己的爷爷也足矣。
模样就是电视中的那个模样,笑也是电视中的那番笑容,眼睛不大却洞察人心。中年人抬手向张子尘示意了一下位于他右侧的沙发,安排着他坐下。
“嗯。。。您好。。。”
其实张子尘脑中是转了足足好几个圈的,但是楞没有想起来应该称呼对方什么。
“最近你的名字可真是如雷贯耳”
听着虽然像是挖苦,可张子尘从中年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调侃,反而却是自顾自地苦笑了起来。
“您别玩笑了”
“哈哈”
中年人再次抚掌,然后欠身换了一个姿势,将自己的朝向完全对准了张子尘。
“和我仔细说说吧,发生了什么,细节越多越好”
这件事按照常理来说,是不该由这个国家的话事人过问的,甚至来说由维安部过问,孔曲的级别都要略高一级。可恰恰因为此,也说明了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而且很可能都到了不由得不让这个国家的话事人过问的程度。
“其实这件事的发展也是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张子尘自然没有丝毫的保留,将自己脱离维安部后,也就是大檐帽将其送达到木寺常人府邸以后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讲述了一遍,没有落下任何的细节。
在最后同木寺常人对峙的时候,他的每一个表情张子尘还都历历在目,虽然每一帧的画面难以用言语来描述,但张子尘也很确定地将木寺常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甚至是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稳稳地描述了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接近十五分钟,中年人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倾听着张子尘的叙述,似乎张子尘的叙述也有一种魔力,语调平平语速极快,却意外地能让人听出轻重缓急和重点描述。
“陈大使将我带回大使馆后,这之后的行程全部都由维安部来负责,也不用我再赘述了”
张子尘的讲述告一段落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段沉寂,足足两分钟完全安静的局面,安静的有些吓人。
“你应该很清楚,在你和木寺常人对峙期间,对方全程都在顾左右而言他,既没有正面回答你的质疑,也没有间接肯定你的推理,当然你的推论本身就是存在于理论之上,是没有任何现实证据做依据的,而且我能够想象的到,全程你的咄咄逼人”
“是,我很清楚”
中年人所说张子尘当然不会做出任何的否定,因为现实的情况就是如此,从府邸之内,木寺常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张子尘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只不过状况之下,根本容不得张子尘做任何的防备,只得通过咄咄逼人的态势一再施压,期望以直击对方的痛处弱点来将对方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