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尸荒野无人葬,任凭鸟鸦绝肚肠。
身为同袍,我身怀悲痛劝乌鸦,“不要啄食英豪的尸体。”
劝完乌鸦看自身,自身死后谁来怜?
江东的父老乡亲呀,出征之时你们皆将我当做忠勇壮士。
可谁能料到,我此生可能再难回到家乡!”
汉代的百姓,是富有创作思维的。
当城上吴军唱完那首先人留下的诗歌后,他们发现那首诗歌竟不足以完全表露出他们的哀伤。
于是在原有诗歌的基础上,许多吴军进行再创造,创造出了这一首更符合他们心境的白话诗歌。
或许相较于原有诗歌,改造的白话诗歌在韵律上不够严整。
但论及真情实感,这首白话诗歌却尤胜一筹。
城墙上古文诗歌与白话文诗歌交杂在,共同奏出了一曲当世难得一见的悲怆离歌!
唱着唱着,许多吴军沉浸在这离歌的范围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而上千人的悲歌,又岂是一面城墙能够阻拦的。
渐渐地,悲歌之声传到了城内。
当城内的百姓听到了这悲歌之声后,情不自禁地,他们亦纷纷流下了眼泪。
他们正是江东的父老乡亲呀!
自家的壮士悲歌连连,他们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而一想到自己的亲人、故旧跟随陆逊进入荆州生死不知,此生可再难相见,城内百姓心中悲痛的情绪就再难自抑。
也许是为了抒发心中的思念之情,城内的许多百姓亦迎合着城上飘来的歌声,高声哭唱起来。
城上城下相连,军士百姓合唱,不久之后,代表着无助、悲怆的离歌,就浸满了整座柴桑城。
举城皆歌,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住不远处的汉军大营。
听到由风声带来的吴军悲歌后,糜旸带着一众心腹来到营外,遥望着那座柴桑城。
歌声或缥缈,但其中的悲怆情绪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听到这首悲歌后,糜旸身后的蒋济大喜:
“四面楚歌之事,今日再现矣!”
说完这句话后,蒋济用敬佩的目光看向糜旸。
当年楚汉争霸,韩信为一举击溃楚军的军心,便行四面楚歌之事。
今日虽说这悲歌并非由汉军唱出,但却是与当年之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重要的是,悲歌由吴军亲口奏出,这足以说明当下吴军的军心,比当年的楚军更加崩溃!
守城守的就是人心。
在军心崩溃的情况下,柴桑基本上已是汉军的囊中之物。
蒋济的话,同时引起了周围董允、丁奉等人的喜色。
特别是董允,先前他在朝中多次听闻糜旸善诛心,那时他还未有太大的感触。
今日一见,董允简直对糜旸佩服的五体投地。
怪不得,凡与糜旸对战过的人,皆谓糜旸为妖。
糜旸自然亦是欣喜的。
但他却没有马上下令汉军对柴桑城发起进攻。
他转身看向蒋济问道:
“李严、州泰二人的军马到何处了?”
面对糜旸的询问,蒋济躬身答道:
“就在柴桑数里外。”
蒋济的回答让糜旸身后的吕岱陡然一惊。
这二人的军马在柴桑数里外,他为何事先不曾知道。
突然吕岱似乎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这是糜旸的一支奇兵,防备的就是他!
想到这,吕岱朝向糜旸的腰,变得更加佝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