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是每支军队最佳的攻击状态。
可吕范不会忘记,一鼓作气的出处是哪里: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衰三竭!
那两支汉军的出现,是不能对他的大军造成太大的危险。
但却成功的遏制住了,吴军本来攀升到顶点的士气!
正所谓盛极必反。
眼下吴军的士气是依旧保持高昂,可两次的半途而废,却让他们的士气有所下滑。
尽管这下滑的趋势不明显,可吕范却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在吕范疑虑这一点时,又有一支数千人的汉军从隐蔽处杀出,朝着吴军杀来。
而在后续的过程中,陆续不间断有着汉军伏兵杀出。
那多支汉军伏兵的人数都不多,战斗力更算不上强悍,可一两支吴军还不会在意,等数量一多起来,吴军免不了变得烦躁起来。
许多支汉军伏兵,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般,一直游曳在周边,让吴军烦不胜烦,只能被动防守。
两万余吴军方才想的是一击必胜,从未想过要与汉军打持久战。
这一刻两万余吴军,心中哪还有几分进攻的欲望?
当这样的局面产生后,吴军的士气已悄然渐渐朝着“衰”的方向转变着。
若只有如此,吕范还不会太过担忧。
毕竟硬实力摆在那里,苍蝇只能扰乱大象的心神,却始终无法对大象造成致命伤害。
但随着多支汉军伏兵的杀出,吕范立刻就意识到一件事。
每支汉军伏兵的人数虽都不多,可加起来已有数万之众。
糜旸手中的兵力就那么多,在留下一大部分防备柴桑后,他又哪里能有这么多的伏兵?
除非!
下一刻,吕范意识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
除非糜旸将防备柴桑的兵力,全部都提前暗中布置在了这港口外!
可这又怎么可能?
难道糜旸就不担心腹背受敌,况糜旸又怎能未卜先知?
糜旸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一道道惊疑的想法,让吕范双目睁大,如铜铃般瞪着百步开外的糜旸。
殊不知糜旸亦一直在观察着吕范。
糜旸从吕范脸色的变化,知晓了吕范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嘛。
你察觉的太晚咯。
迎着吕范惊疑不定的目光,高坐在马上的糜旸,缓缓从腰间抽出慎独剑。
今日的慎独剑,与以往有些不同。
在慎独剑的末端,绑着一段鲜艳的红绸。
红即赤。
当那抹赤色吸引了许多吴军的注意时,惊变抖生!
只见在吴军的阵型中,有着一部分吴军在看到那段红绸后,立刻就扯下了手臂上的遮挡。
当遮挡消失,就会发现那些吴军的左臂上,都绑着一段鲜艳的红绸。
而当完成这一步后,那些吴军就如疯了一般,突然拔刀朝着周围的“同袍”砍去。
毫无防备之下,许多本来还在上前的吴军,甚至连哀嚎还来不及发生一声,就皆身首分离,惨死当场!
鲜红不断涌现在吴军原本严整的阵型中。
只是到了这一刻,那一抹抹鲜红,代表着却是炽热的血液。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几乎在顷刻之间引发了众多吴军的恐慌。
谁能想到,在己方阵型之中,在自己的后方,会有同袍突然对自己发动袭击?
可还不等众多吴军反应过来,更大的杀戮就发生在吴军的阵型中。
许多吴军因事出突然,根本就还没意识到,对己方发动袭击的,是那些手绑红绸的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情急之下,大部分吴军只能选择一种最保险的方式。
无差别攻击!
除去自己之外,站在自己之前的都是敌人。
当许多吴军脑海中出现这种想法后,惨烈血腥内讧,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位位吴军,不再想着攻击身前的汉军。
他们转过身来,将兵刃朝着身旁,身后的同袍砍去。
不管以往他们与那位同袍感情多深。
可在这一刻,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这样。
许多反应稍慢一些的吴军,尽皆无端死在了自己的同袍手中。
而随着死的吴军越来越多,吴军的内讧正以一种不可收拾的速度在蔓延着。
吴军严整的阵型,在这一刻亦彻底崩散!
步军交战,首重阵型。
今吴军阵型崩散,汉军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糜旸将剑尖下移指向前方,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句冰冷的命令:
“仗兵者,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