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睁开眼,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七八年前,妖族大军攻破大凉边城,原主头部重创昏死,被人救下捡了条命,然后便随流民一路逃难到了大凉国都。
仗着有把子力气,便在码头当了脚夫谋生。
因生来力大,脑子伤过又不太好使,人送绰号“莽夫秦”。
这力气饭没吃多久,就被军队抓了壮丁。
结果这货虽是力气惊人,但脑子憨莽,又不懂得变通,常把带他的主官气个半死。
在军队混了些日子,挨了好几次军棍,然后被一纸调令,发配到这鬼都不愿意来的天牢做了个狱卒。
莽夫秦浩,自此也算是有了官身俸禄,狱里还包吃住,一时得了不少羡慕。
……
“三儿,你听说没,年底军队轮换,咱们怕是都得上前线了……”
营房外的议论声传来,秦浩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大凉边陲的前线战场可是个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唉……天牢这日子也不安稳,和我一起调来的五个弟兄,就剩我和陈兵还囫囵着……上战场……不过是早死晚死,早晚一个样儿。”
“死得痛快的还好,最惨的是王老汉。眼瞎了不说,手脚都让乙字狱化形的狼妖啃没了,偏还留了条命……”
“倒也是,至少战场上死得快活些,抚恤还高……再说,砍一个不亏,砍两个赚一个,总比在这里窝囊死要爽利!”
秦浩在营房里听了个心惊肉跳。
人家一穿越,不是“皇上是我爹”就是“太子是姐夫”。
自己倒好,从地球太平盛世的985医科大高材生,穿到这兵荒马乱、妖魔横行的异世界的莽夫狱卒,完全就是个悲剧。
而且这狱卒还是军制,兵役五年,其间除非军中调令,否则擅离岗位等同逃兵,论罪当斩。
逃是没法逃了,眼下只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苟在这天牢,先保着命,慢慢再想办法。
……
“秦莽子!还没睡醒?别发懵,起来换班了。”一张络腮胡子大饼脸伸到眼前:“狱司点卯,晚了可要挨板子!”
秦浩甩甩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也不言语,跟着出了班房。
天牢内,每日酉时、辰时,各有一次狱卒交班点卯。
校场上,几十个狱卒排成一排,交班的、当班的都在一块儿。
辰时差不多到了,那脸和身上的板甲一样黑黢黢的狱司赵士,拎着儿臂粗的棍子就过来了。
交班的述职、当班的查岗,稍有不对,那棍子就呼上来了。
这可不是秦浩原先那个平等、自由、博爱的世界。
“现官不如现管”,这狱司一看就不好打交道,得想个法子套些近乎。
秦浩琢磨着原主的记忆,心下暗暗有了计较……
“巡班报数!”
黑脸狱司一声令下。
“一”
“二”
“三”
……
“二十四”
赵士板着一张黑脸,凶厉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低沉阴狠:“谁没来?”
“回禀狱司大人,狱卒刘德柱……失踪。”回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浩心下一凛。
在这天牢,失踪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从“莽夫秦”入职到现在,不过一月三旬,这狱卒便换了两波,死了二十来个。
估计都成了里面那些大妖恶魔的口粮。
往常出事的几乎都是值夜的狱卒,像刘德柱这样白天出了意外的,只是少数。
兔死狐悲,这校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压抑。
“知道了,报军部抚恤家人,补充人手。”赵士的声音依旧低沉阴狠,毫无波动。
再拿狠厉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黑脸的这位又开始布置天牢夜巡的时间分配。
“酉时,陈兵。”
“戌时,张大。”
“亥时,马老三。”
“子时,秦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