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隆立刻命人清点损失,救治伤员。一番忙碌过后,发现麾下弟兄又战死了三百余,受伤高达两千。其中还有三百多弟兄,受的是致命伤,不知道最后究竟能不能坚持得住。
而城外的辽军,光尸体就丢下了一千余具,伤者恐怕更多。耶律隆绪竟然狠心不派人来给战死者收尸体,任由其被寒风冻成了一块块冰坨。
“亏得官家来得及时,否则,今日之战,后果不堪设想!”什么地方都不缺马屁精。发现辽军好像吃了一些亏,立刻有人把功劳全都算到了赵恒身上。
“官家抵达澶州,如春日照雪!”
“官家天威,令辽军魂飞胆丧!”
……
刹那间,就有十几个被寇准一道“劫持”而来的文官,高声赞颂,其中就包括王钦若。仿佛赵恒真的会什么仙术,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杀敌于无形一般。
“看今天这般情形,辽军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李继隆是赵恒的舅舅,拉不下脸像别人那样,拍自家外甥的马屁,皱着眉头低声打断。
“官家果然来得及时。”王钦若立刻接过话头,再度将功劳归于赵恒。“刚好在辽寇气力难以为继之时,带领三军将士,给辽寇致命一击!”
被劫持来澶州,他知道此刻自家的小命儿,攥在寇准和韩青两人手里。所以,坚决不再提“南狩”两个字,只管千方百计哄赵恒开心。以免寇准借着赵恒之手对付自己,公报私仇。
寇准听得心中好生不屑,眉头一皱,就准备呵斥王钦若几句。却不料,老将军李继隆的声音,抢先一步响了起来,“王枢密有所不知,辽国从上到下,都是虎狼之性。越是察觉其将士到了强弩之末,越会选择孤注一掷。”
“那,那……”王钦若听得心里头一哆嗦,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他先前之所以拼命鼓动赵恒“南狩”,最主要原因就是,认定了宋军肯定不是辽军对手。
如果辽军选择孤注一掷,向澶州发起猛攻。万一城破,他王钦若肯定在劫难逃!
“请官家下旨,调天武、龙卫两军,和镇戎军左厢,尽快渡河前来澶州!”关键时刻,寇准的表现,不知道比王钦若高了多少倍,果断躬身,向赵恒低声提议。
赵恒知道,寇准不会放自己离开澶州,当然希望身边的兵马越多越好,所以,立刻用力点头,“准奏!”
随即,又快速追加了一句,“还有其他兵马,无论哪一路,寇卿和李帅商量着调上来便是。不必跟朕汇报,朕一概准奏!”
“还有就是河南行营了,那边战船上有大量床弩,拆下一部分来放在城墙上,可以威慑辽军!”寇准也不客气,立刻高声补充。
“准了,你替朕拟旨,调韩重贵老将军带着战船来澶州助战。”赵恒想都不想,就用力点头。“朕刚才看,这澶州城内,有条河道横贯东西,若是有艘战船,忽然从东西两侧水门杀出去,说不定能杀辽军一个措手不及!”
“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名为澶水。澶州就是为此得名。”李继隆接过话头,低声补充,“上次辽军突入城内,末将就是凭着韩都监赠送的几条战船,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末将却从没想到,还可以将战船从水门派出城外去,向辽军发起进攻。”
“官家英明!”立刻又有人,开始对赵恒歌功颂德。也不管赵恒支的到底是不是昏招。
赵恒被拍得心中高兴,立刻开始再接再厉。“那就多放些船只出去,反正辽军不擅长水战。然后再派些精锐,于关键时刻,乘坐战船忽然登岸,向辽军背后发动进攻……”
李继隆脸上的笑容,立刻开始发苦。扭头看向寇准,期待他能赶紧阻拦赵恒,别再给自己添乱。
先前他之所以没有像寇准一样,坚持要求官家赵恒来澶州,担心的就是这一层。
虽然弟兄们的士气,随着官家的到来,节节高涨。可官家根本不通军务,他给大伙下达的命令,大伙听还是不听?
“官家,澶水太窄了。辽军只要在南北两岸布置下床弩,一起招呼。战舰想躲都没地方躲!”仿佛听到了他肚子里的想法,忽然间,有人高声反驳。
却不是寇准,而是一个李继隆从没见过的年青人。手持长枪,脸上对赵恒没有半点儿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