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拾荒者们到野外捡上一根废钢筋破木棍之类的，和他卖的这些钢刀撬棒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又不是专职战斗的探险队，手里的家伙什只要能充当工具就行。

他坐在大厅地面上，无聊地看着往来购物的人，面前是摆在破布袋上的武器和杂物。

不远处有人打了起来，人群呼啦一声围上去看起了热闹。

过了一会，其它地方似乎也起了什么争端，人潮再一次雀跃不已。

尽管争吵与叫骂声不绝于耳，任谋却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丝毫没有起身凑热闹的想法。

这是集散大厅的传统节目了，只要没闹出人命，大厅的管理人一般也不管。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喜闻乐见，毕竟在这个没有娱乐的地方，压力总需要找个方法缓解。

看热闹的人，变成热闹的人，都是如此。

摊子前终于停下来一个人。

任谋抬眼望去，见对方背着个破布袋，穿着也是脏污破烂，刚打起的精神瞬间消沉了下来：“……随便看看吧。”

这样的人大概率是拾荒者里最穷的那批，一般没有钱。

“……换东西吗，朋友。”

不等任谋做出回答，对方蹲下了身子，自顾自地开始从背上的布袋里一件件往外掏着东西，嘴里嘟囔着：“瞧，这是从南边废墟找到的杯子，上面有神秘的花纹；这是腐殖区的树根，可以生火，烧起来有一种香气……”

“都不要。”

都是些杂物，任谋只看了两眼便失去了耐心。

作为同行，他知道这些东西无非只是些破烂玩意，并没有什么价值，愿不愿意背回来只取决于嫌不嫌沉罢了。

那人掏东西的手一僵，犹豫片刻后却也没有过多纠缠，收拾好那些杂物后就准备离开。

但似乎是裤子的口袋太浅，站起身时从里面掉出了件什么东西。

“等一下。”任谋不动声色地说到，见对方一脸狐疑，倒也不绕圈子，干脆地指着地上的东西：“这个可以换根撬棍。”

夕阳西沉。

任谋收了摊，回到了旅馆。

那破布袋里剩余的物什为他换来了几块肉干、几支烟和一瓶酒，还有零散的几块钱。

这和收购屋老板给出的30块比起来自然是亏得很，但他却也不觉得可惜——公会旅馆一向只收耀币，地区性的货币只能去住私人搭的窝棚，吃喝都要另外算钱，更别提洗澡了。

把自己收拾舒坦了之后，任谋靠在房间的窗台边喝起了酒，并借着照进来的月光仔细端详起手上的东西。

圆角，长方形，厚片状，液晶屏。

这是一部手机。

任谋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检查出癌症晚期，又是如何躺在棺材里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临终前身边只有两个临时雇来埋自己的陌生人。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永归虚无的心理准备，但却穿越到了如今的世界。

一开始他还感恩穿越让他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但两年来的磨难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命运赐予他的一种新的、更甚于癌症的折磨，以惩罚他的自裁行为。

因为绝症自杀固然不幸，但在这怪异可怖的世界里挣扎求存却也未必有多幸运。

酒已经喝完了，确实是真货。

任谋醉眼朦胧地栽倒在床上，口中喃喃。

“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