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张有才也老了,鬓角也长了些许白发,自己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可以替自己想的了,可是想想自己的儿子富贵都已经快二十五岁的人了却一直找不到媳妇,便没日没夜地替孩子感到焦虑。
抗战结束以后,老百姓也都当家做主了,日子刚开始时红红火火,可是自从搞公社化运动之后,靠着挣公分吃饭,张有才一个人一天到晚在地里劳作也就只能挣个六七公分,也就刚好把富贵拉扯大。
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肯努力肯拼命就一定让富贵过上好日子,但是总是没日没夜的辛勤劳作也就只能解决富贵和自己的口粮,完全没有什么积蓄。
虽说富贵长到十三四岁时已学会娴熟的明白庄稼的打理与种植,也可以靠着自己的体力到田地里“上工”挣些公分,可是就是不管怎么拼也就挣得了口粮,没有积蓄。
骑龙镇几年的干旱使得庄稼更是颗粒无收,因此张家村过的也越来越穷,穷的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买不起。
张富贵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张有才用些烂布缝缝补补一番后做成的,如果天冷了便将被子里的棉花掏出来再塞进张富贵的衣服里,再缝缝补补,天热了便将衣服里的棉花掏出来,再缝缝补补。
就这样,乡里之中都流传着一句顺口溜: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就是因为村里穷,村里的姑娘都不愿意再过这样的苦日子,都想找一个好人家,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吃饱就好,而村外的姑娘更是因为听到村里穷,都不会嫁进村里,说些夸张的,就连流浪的野狗经过村子也看都不看一眼便夹着尾巴往其他村里去。
今年冬天特别寒冷,冷得足不出户,一家人要么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相互取暖,要么围着火炉烧着木柴,也不是因为没有煤,而是村里穷得连最基本的煤也买不起,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这眼看就要开春了,都说瑞雪兆丰年,田野里的庄稼汉一看到田地里深厚的皑皑白雪便知道今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就算再冷心里也是开心的,只期盼有一个好的收成,自己的公分也会多些。
三月春风,飘飘荡荡,田野里的皑皑白雪早已化成了水浸入土地,湿润了干枯已久的大地,一阵阵春风吹来,桃花满山遍野,红白相映,竞相开放,各种山雀儿,扯长声音叫得分外动听。
春天来了!迎接这春天姑娘的却是几阵蒙蒙细雨,舒畅的春风吹拂这千万条一绽放出绿叶的柳丝。
娇嫩的小草,新鲜的叶子,各色艳丽的花儿,都像赶集似的聚拢过来,形成光彩夺目的春天。小燕子也不例外,气喘吁吁的从北方飞过来,为春天的光彩增添了许多生机。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张有才带领着儿子张富贵跟随着生产队急急忙忙地来到田地里耕种,以免耽误了播种的季节。
对于庄稼汉来说,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播种的好季节,按理说今年秋收一定可以来个大丰收,但是毕竟是挣工分吃饭,因此难免生产队里有些人会偷奸耍滑,故意装做很忙的样子,反正不管怎么干工分都是一样的,也没有谁多谁少,便没有了积极性,原本三天就可以完成的播种硬是拖到了七八天,目的就是为了多挣几个工分。
张有才年龄大了,庄稼活可不比年轻人那么能干,可是也没有偷奸耍滑,还是勤勤恳恳,儿子张富贵从小受到父亲张有才勤勤恳恳的影响也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年轻人,只可惜还没有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媳妇,这也是张有才的心病。
当然那些靠“上工”挣公分吃饭的庄稼汉偷奸耍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总是看到各大队的干部班子及民兵,小队会计、保管、红五员、军烈属、工属等。他们一般都不参加劳动。
年末小队统计工公分东西时,小队会计把社员实际干活挣的工分加在一块,按劳力人数去除求出平均分,然后按平均工分偏高的分数再补给上述人员,当时叫做“补助工分”。个别小队吃补助工分的人比实际干活的社员人数还要多,因此他们也便提高不了生产积极性,能拖一天算一天,有点儿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感觉。
工分是社员的命根,凝聚着大家的汗水甚至泪水。大集体时,一家少则三四口,多则七八口甚至十来口人,靠的就是在生产队挣的这点工分养家糊口。孩子上学、穿衣购物、油盐酱醋等一应开支均包含其中,因此三天完成的任务能多拖几天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