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开到半山腰才停下,言一桐俞哲铭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对山和森林总会有种特殊的感情,言一桐感到有一种神奇的肌肉记忆,在脚踏上这片土地后,内心如湖水一般渐渐平静下来。
在这一刻,向内的静音模式启动,树林里的鸟、地面上的虫,一声声清晰悦耳起来,不需要到山顶,就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空气更是心旷神怡,似乎心里的浊气都可以全数倾吐而出,再次吸纳的皆是清新的山林之气。
言一桐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张开双臂做一个拥抱的姿势。
在这里,远望可以看到天地相接,近看可以见到层层叠叠的树林,言一桐心里的抑郁像天上的薄云,轻轻一吹就跑散了。
好像她在这里才找到了满满的归属感。
“小鱼哥哥,我觉得在这里,我才真正地活着。”言一桐微微闭着眼,深深一呼吸,轻轻吐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像是踩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之上,方入林间,四周万籁俱寂,鸦雀无声,一片静谧,但言一桐这句话却像石子一样扔到俞哲铭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这句话里,到底包含了她多少痛苦,俞哲铭不知道,但是他感受到的是,言一桐此刻的内心由催死挣扎到涅槃重生的蜕变过程。
他眼里盛满了心疼。
言一桐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盛勋爵这个人吧,虽然冷漠冷血,残忍暴戾,桀骜不驯,唯我独尊,可是他对我很好很好,为了我也改变很多,我都知道,但是小鱼哥哥,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害怕这种生活,每天都心惊胆战,惊心动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和他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放弃他的家族事业,我也适应不了那跌宕起伏的生活,他总是那么危险那么难以捉摸,一次次的绑架画面在我脑海里抹不掉,在心里特别膈应,所以我很痛苦,想要离开他,小鱼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言一桐往悬崖走近一步,睨着脚下飘渺的云层,眼圈泛红,她很努力让自己平静说出这些话。
“你很爱他,对吗。”俞哲铭也走近她,就怕她一个想不开跳下去,下面可是一片乱石和森林。
言一桐微微抬头,水雾遮住了那双灵动的圆眸,很没出息地点点头,露珠般的泪珠随着她眨眼之势而滑落。
“痛苦又舍不得离开,明知不合适也不想放手,对吗?”
俞哲铭心中不忍,伸出骨感修长的手指,为她轻轻抹掉脸上的泪珠,不动声色将她拉回来一些。
“是我的错,我适应不了……”言一桐有些无助地低喃着,眼眶发烫,双眼又模糊了起来。
俞哲铭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她拥紧怀里,言一桐贴紧他隔着柔软兔毛毛衣的温热胸膛后,忍不住哭出声来。
仿佛找到她最信任的港湾,可以无所顾忌地痛哭一场,将自己的苦闷和委屈都倾斜而出。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带你走。”俞哲铭定睛凝望着沐浴在熹微阳光下的言一桐,脸部线条非常柔和,俞哲铭是有那种翩翩如玉的公子哥气质。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言一桐惊讶地看着俞哲铭,这个她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她是信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俞哲铭的眼底仿佛是一潭温泉水,暖和地让一切都会融化温暖起来,这种深情是言一桐未曾见过的。
他们才重遇不久,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小时候的他们确实形影不离,也有说过要相伴终生非她他不娶嫁这样的稚嫩话语。
言一桐曾经非常依赖俞哲铭,认为他是她这辈子最喜欢的男人,因为俞哲铭对言一桐从来都是温柔体贴,宠溺喜欢的,一度还让徐紫芙嫉妒不已。
可是这一切在遇到盛勋爵之后,就变了,她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盛勋爵了,不管他有多危险,他们有多不般配,她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俞哲铭莞尔,笑容如沐春风:“很惊讶?”
言一桐木然点点头,他温润一笑,君子如玉,想了一会儿,似是很艰难地开口:“桐桐,虽然这么说有些趁人之危,不像正人君子,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留在香城,你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那就跟我走吧,我愿意照顾你,像从前一样,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