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便吼一嗓子就想骗出自己,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万一还有帮手,我不就惨了。
来人功力高强,且极为自信,似料到他并未走远,继续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阁下轻功造诣非凡,不知是哪家名门之秀?可否出来一见。”
陆守心将心一沉,在密林中摘下一片树叶含在嘴中,这也是他在小说里面学的,据说这样说话可以避免来人日后辨别声音认出他来。
确定好来人位置后,裹起腮帮子,沙哑答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我?”
陆守心之所以回答,就因为他自问今晚的行动,准备充分,轻功就算没那蒙面人强,肯定也是不落下风的。
为什么自己会被发现,而不是他发现了来人,这其中的缘由令他决定冒险一试。
刚一出声,陆守心就后悔了,四道黑影带着强烈的劲风循声扑了过来。
顷刻间劲风交击,狂风暴雨般轰向他藏身的这片密林。
陆守心别无他法,将心一横,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格”的一声脆响,陆守心魁梧的身影穿林而出,擒贼擒王,身影直奔发话的黑衣人而去。
攻过来的四人明显猝不及防,可轻功又没陆守心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扑向自家首领。
陆守心于空中霍然翻转,四枚手里剑瞬息挥出,直奔黑衣首领面门而去。
蒙面黑衣人赞赏道:好胆识。
“叮叮叮”的三声脆响,三枚手里剑力道一枚必一枚沉重,却还是被他用玉扇弹开。
接着将手中玉扇一转,贴着扑过来的陆守心的脖子划过。
陆守心身形鬼魅般一晃,闪过玉扇锋处,却还是被带出一小截斩断的发丝。
陆守心五指呈勾,毫无停顿地由下而上,毒蛇般直刺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初时不以为意,依仗绝顶轻功,躲闪腾挪,陆守心咬紧不放,二人相持不下。
直到见到守心眼中得色,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自耳畔划过……
不好,还有一枚,最后一枚手里剑去而复返,幽灵般出现在黑衣人后背,直贯而来。
黑衣人胸口微微起伏,好小子,有勇有谋。
陆守心也由无匹攻势中突然一顿,动作矫如猿猴,点足飞退,身子凌空飞出。
扭头看时,最后那枚手里剑眼见就要穿透黑衣人后背……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如随风飘来一口长刀般,刀鞘与手里剑一触,就像一道闸门阻止了奔腾的潮水,手里剑的去势顿时被阻,叮的一声翻滚坠下。
一柄神秘长刀凌空飞出,居然悬于那人后背,陆守心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刀法?
这一呆愣间,黑衣人的属下四人已经赶到,将陆守心团团围住。
其中两人挥出兵刃,剑刃透出无数剑气,空气都彷佛被剑气带动,发出风雷般的声音,重重劈出。
陆守心心底一沉,见到四人眼中精光偶尔一闪,犹如寒星,俱都是功力精深之辈。
陆守心依仗着绝世轻功,游走躲闪,力图脱身,手上拳掌越打越快,却苦无兵刃,一时险象环生。
瞥向另外两人,为防止他逃跑,那两人早就已封住他的退路。
那黑衣人首领手握长刀,突然清叱道:“四位令主住手,”制止了四人的围攻。
陆守心一脸戒备看向将自己围住的几人,真气凝聚于掌,深吸了口气,不敢大意。
等气浪平息,那黑衣首领用长刀拂了拂身上的灰土,好整以暇地说道:“这位兄台,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好奇是谁竟也对青龙帮有兴趣,方才暗中施手,也只是想见见阁下庐山真面目,还请见谅。”
陆守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肯吱声,气氛瞬息又凝重起来。
黑衣首领一抬手,示意手下几人稍安勿躁,也不恼怒,静静等待。
陆守心见这人气度非凡,绝非泛泛,恐怕不好敷衍,淡淡道:“就这么简单?”
黑衣首领从容的点了点头。
如今自己落入下风,若是这五个人联手,估计今晚难逃此地,心念一转,暗生一计,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那我便告诉你。
“在下姓古名龙,师从沧溟魔宫,只是个不入流的无名小卒,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那属下四人,听到沧溟魔宫之名,明显一惊,疑惑的与那头领对视了一眼。
那头领听到后,忍住眼中笑意,扬眉说道:“恕我眼拙,古兄你轻功高超,拳掌精妙,暗器也很独特,依我看,能教导出古台这猛虎一般的人物,想必也是有名有姓的高人。”
他语气一转,“江湖上古姓人物我知道得倒有不少,但能位列高人的恐怕也只有平湖书院掌院古中行,不过传闻平湖书院与人交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没听说用过这么独特的暗器,这样看来古兄似乎不是出自平湖书院,你说出自沧溟玄宫,倒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黑衣首领轻轻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看他年龄应该与陆守心相差不大,双目有神却脸色苍白似病容。
他面带微笑,自若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何名患失,为表示诚意,还请兄台真容相见。”
陆守心愕然片刻,自己所知的江湖信息都是看书得来的,在醉心楼里又无意间多知道了一些,差不多算是白纸一张,这人生得秀雅,鼻梁挺直,颧额稍平,倒也不像坏人,可一时也猜不出这何患失究竟是哪方势力。
见何患失用真诚眼神看着他,如今形势比人强,若何患失有心为难他,大可带领手下一拥而上,没必要这么麻烦。
陆守心也不废话,将自己黑巾扯下,冷眸睨视。
何患失哈哈一笑,满意道:“古兄果然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见到古兄真容,我竟有些不敢相信。”
见陆守心听得满头雾水,继续扬声道:“早前我夜闯醉心楼,于途中隐隐觉察,有如芒在背,便怀疑被人窥视,所以才在离开后,一直在周边伺机寻找,想看看是哪位高人。”
“真是佩服古兄的好耐心,我等到下半夜才终于将你等到,师傅所言果然不假,你与我年龄相仿,我六岁便开始练功,自负武功造诣在当今武林,年轻一代中至少也是前三之列,直到亲见陆兄真容,亲眼见到你的轻功造诣和独门暗器,方知天外有天,人外确实有人。”
陆守心咧嘴一笑:“何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与当今武林各派没有任何关系,醉心楼的举动也只是好奇而已,对你们的恩怨我也没有兴趣,方才我们不打不相识,就当是一场误会,下次若能相遇,我再请你喝酒赔罪,如今你已经见到了我的真容,还请放我离开,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如何?”
何患失认真的打量着陆守心,沉思了片刻,目光移来,“好!君子一言……”
陆守心接口:“……快马一鞭!”
二人就此互相拱手道别。
待陆守心行出几十丈远,背后传来何患失的声音:“古兄后会有期,既然你自称是沧溟玄宫的门人,日后不可再自污为魔。”
“天地栗栗,日月旻旻,泉归洞壑,日入沧溟。”
来不及思索何患失这怪腔怪调的诗文,陆守心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