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与云明之间的情义竟然敌不过那个怪物轻轻张口说的几句话。他几乎恨不能一走了之,弃他们于不顾,可是自己又实在放不下云明的安危。
他向来是个极其爱惜颜面的人。头可断,血可流;错,他怎么可能会犯错?可是在云明面前,他终究低下了头。
“沈檀,方才说了错话,还请白樱……不要见谅,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沈檀这句话说得着实干扁,他自己都觉得嘴上火辣辣的,似乎有人拿了火钳在烫。
白樱看出这位沈医师似乎与王爷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情义,心里觉得颇有意思。
“我们,到底是你和他,还是我和你呢?”她狐疑地看一眼沈檀,又瞧瞧云明。
沈檀的脸犹如冰雕得一样,没有半分喜怒。
而云明的脸色却变得晦涩难言,他挣扎着想要打破僵局,“白樱,我们仨从小都是朋友。”
白樱截口道:“我把你们当朋友,可有的人却不把我当朋友。”
“我确实,从没有把白樱当作过朋友。”沈檀说道,他的目光变得分外复杂,不知是因为白樱还是因为云明,“她一直都是我的妹妹。”他把妹妹一词说得格外慢,似乎有些自责,又有些哀伤。
附身在白樱身体里的九歌也忍不住暗叹:聪明人,世间为什么要有如此聪明之人?活得太过清醒,注定不太好活。
倘若九歌没有占据白樱的身体的话,那么沈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下面的话,尽管他从来也没有树立过任何善解人意的口碑。
“白樱,白大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檀!”
这一声尖叫来自云明,他并不明白沈檀这样说的目的,以为沈檀擅自打破了约定,心中暗气。
可是沈檀并没有在乎那一声高斥,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解说着白禾大人在牢狱里遭受的酷刑,似乎要把每一恶鞭,每一毒棍都要仔仔细细描绘一遍才甘心。
”高源之流,手段辛辣,无所不用其极,尤其对于敢于反对自己人……“
也许是从小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沈檀心性冰凉,再巨大的悲伤到了他的嘴上也只会变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但他知道,白樱和云明却从来不是那样。
白樱和云明是那种碾死一只蚂蚁都会背负罪恶感的人。身边的下人做了错事,他们甚至都不忍心责骂。
可偏偏是这样两个天真的小傻瓜会和一个至冷至凉的人结下兄弟般的情义。
白樱在沈檀心中向来是一个孝顺又极其体贴的姑娘,而眼前的这一位,他还在揣测她的心会有多么毒。
结果不出所料,眼前的姑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悲痛状,只是……
她的表情也未免太过诡异。
这个白樱不惧反喜,她节节追问,纠缠沈檀,”哦,那些家伙竟然还会用这种手段?你且说说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