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怕是想换主了!你连伤数起人命,无常片刻之后便会闻血而至。白日皓皓,我该何处寻一荫庇!”九歌声音混杂着无奈和怒火。
小慈这时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连忙解释,“啊!小慈被这群歹人的粗话激怒,丢了心神。我……”
她心里一转,眉间又露了笑颜,“吾主莫慌。魂魄离身,鬼神才来勾去,但如果鬼神并不知道魂魄在哪里,也就找不到了么。小慈身上有一游魂灵瓶,专收孤魂野鬼,鬼魂进了此灵瓶,从此三界六道与他无缘。”
九歌这才渐渐平了眉头怒火,却发现还有一鬼,他们尚没发现。“这具女尸的魂魄呢,怎么半日不见?”
小慈取出灵瓶,说道:“吾主莫愁,片刻之后自会见到。”她说完,揭开灵瓶,嘴里振振有词念动咒语。
一时鬼魂呜咽,俱被一股旋风卷入灵瓶之内。而另有一女鬼,躲在树后,也将要被卷入,她泣道:“上仙,不要!不要让白樱与那**佞小人关一瓶内。”
九歌听闻此声,命小慈立刻收了灵瓶。
那鬼于是上前向九歌和小慈磕了三个响头。她身如弱柳扶风,有不胜风霜之愁,两弯烟眉,一抹薄唇,虽然为鬼,自有一股风流。
“白樱在此,谢上仙了。”她轻启薄唇,宛若娇花吐蕊,“上仙之恩,白樱来世不忘。”
九歌闻言,忖度这丫头可把自己拖累了,却还惦记着转世投胎。她莞尔一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姑娘你可是跳崖自杀,死后还要受地狱戮形呢。”
那鬼泪光闪闪,一双俏眼似阅尽世间悲凉。“白樱纵被万戮,难报家仇。”
小慈道:“姑娘若还有冤情未了,就说与我们听吧,吾主法力无边,定会为你做主。”
九歌冷不防觑了小慈一眼,道:“你还是快点收了她,无常即刻就要到了。”
那鬼听见,愁容堆砌,“上仙真,要把白樱和那奸人关一瓶内?”
小慈却说,“这灵瓶可有一对。方才收了众鬼的红瓶是为心瓶,心瓶吞心噬魂,专治恶鬼。而另一个漆黑如墨的瓶子是为眼瓶,眼瓶性凉,瓶中魂不过疏忽过客。只因我们为救姑娘故,却把自己陷入了危险,所以烦请姑娘暂居瓶内,且说说你的冤情吧。”
白樱叹息一声道:“家仇未报,家怨未雪,白樱亦不想转世。”说完便自己进了小慈的眼瓶。
九歌听见这句话,似有惺惺相惜之感,不禁对这人间下女子起了好奇。
瓶中魂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白樱本是洛城高官白禾之女。
这白禾乃是当年宗皇钦点的状元,本为田舍郎,却因一朝及第,袍笏加身,惹得多少同乡嫉妒红了眼。
白禾宦海沉浮二十余年,以天下为己任,清廉高洁,爱民如子。忧天下之忧而忧,乐天下之乐而乐。在朝为官,则勤;在野与民,则亲。
白禾为边将徐青冒死谏言,得罪朝中重臣高源,而不幸招致牢狱之灾。
白禾自获罪之日起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一生清贫爱民,两袖清风,无愧天地,唯有膝下一女白樱割舍不下。他命身边侍奉多年的一仆名叫张岩的,护送女儿白樱速归洛城投奔景王。谁知这张岩见白家大势已去,心怀二意。至峨眉时,白樱上山为爹爹祈福,皇城里忽然传来消息:白禾已定,秋后问斩。那张岩立刻撕下了丑陋的嘴脸,威逼白樱若是不从他,则一刀两断。白樱心性高洁,在峨眉一跃,以死明志。
瓶中魂追溯生前,悲从中来,不禁哭泣连连。“张岩已经被上仙灭了,可是爹爹的仇人高源可该谁来收拾!”
九歌的眼游离到白樱未腐的尸身上,不禁又动起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