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就这样一辈子,可是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啊。
犹豫了一夜,次日一早,曹晞推开了房门。
“十七,咱们去洛阳。”
老板娘的小酒肆关门了,他们去了洛阳。赵云听了心一揪,他不知道老板娘去洛阳何事,又何时离开。
广陵离着洛阳很远,也很近。
这几年,大兄疏通了很多河流,?水、睢水、泗水(汳水)都能经浪荡水、鸿沟水进入黄河。
从广陵登船,可经水路直达洛阳。
曹晞很快来到洛阳城,只是这座城她已完全不熟悉。
以前洛阳城毁坏严重,于是曹昂将旧城设为卫星城,而在一侧修建了更为宽敞,更为宏伟的新城。这座城完全按照曹昂的构思修建,直到现在,仍在修建中。
走在城内大街上,曹晞还有些恍然。
这是一座新城,跟曾经的大汉没有任何关系。似乎从这座新城开始,这天下再也没有大汉的位置了。
曹晞是进不去皇宫的,可她的身份不能让外界知道。
所以曹晞谁也没法联系。
她只得在赵莽家门口守了很多日。她知道,这是兄长最信任的人,也是能带着她无声息的见兄长的人。
赵莽见到曹晞,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很多年未见,可曹晞的样貌却未有多少变化。
赵莽将曹晞留住在府上,匆匆去了皇宫,不到一个时辰,曹昂就换了衣服,来到赵莽家中。
本来曹昂有很多种更为稳妥的方法见到曹晞,可是他等不迭了。
曹昂到时,曹晞正在房中为母亲祷告。曹昂一把推开了房门,便看到曹晞跪在榻上,诚心礼拜。
曹昂的心都颤了一下。
“晞儿。”
曹晞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她一言未发,却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言语。
“大兄!”
曹昂上前一把将妹妹抱住,眼眶早已红润。
“晞儿,这些年,你去哪了?大兄以为把你给丢了。”
“大兄,我想你了!”
曹晞抱着兄长,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所有的委屈,似乎都埋葬在这一场哭泣之中。
兄妹二人都没有提曾经的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们是最好的兄妹,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
次日曹昂便以为太后养病为由,将丁氏转移到一处秘密别院,又将所有仆人换成新人,然后将曹晞给带来。
丁氏的病,一般是操劳,一般是心病。她怜惜儿子,还想女儿,而曹晞的出现,解了一多半的相思之苦。
曹晞悉心照顾了母亲三个多月,丁氏的病终于好了起来。
此时,曹晞终于向曹昂请辞。
曹昂有些震惊。他知道妹妹有心结,所以才会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又为何要再次离去。
“大兄,你我都知道,我的身份不能为外人得知。留在你们身边,便多了暴露身份的风险”
“晞儿,你难道不相信你兄长的掌控力?”
“大兄,我永远相信你,只是,少一些风波,终归是好的。我还会再来看你和目前,你也可以去广陵看我。”
曹晞不想走,可理智告诉她,应该走。
“大兄,我过得很好。你知道的,我从小都喜欢自由的东西,希望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论是皇宫,还是深宅大院,对我来说,都是囚笼。
这几年,我去了很多地方,我还想写一本关于游击的书,记录我走过的山山水水。
还有酿酒,画画,游船,都是我想做的事情。
大兄,我很幸福。”
曹昂被说服了,他知道,将妹妹像一只鸟一样藏起来,她是不会快乐的。或许放手是最好的爱。
春暖花开的时候,曹晞又回了广陵。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
回到广陵的曹晞继续开她的小酒肆,画她的画,似乎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赵云一大早又一次来到酒肆,突然发现,今天酒肆开门。
进了店内,他便抬头望去,伊人竟然还坐在那个位置。
“来一壶胭脂醉。”
赵云拿着酒,又坐到老位置上。只是他不敢怎么坐,总觉得不自在。
犹豫了许久,赵云终于提着酒上了二楼。
“老板娘,回来了?”
曹晞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见是赵云,嫣然笑道:“探完亲了,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我也说不上来。”
曹晞笑道:“赵司马放心,这里有我的家,无论何时,我都会回来。”
赵云听得这话,忽然觉得这是他这些日子最开心的消息。
“江防府新来了一个将军,姓赵,听说是天子的近臣,上任第一天就要来我们营视察。我得回去了。”
曹晞没有说话。
“我明天还能来吗?”
“店就在那里,欢迎八方的客人。”
“我是说明天还能来吗?”
曹晞起身,抱着画离开,到了拐角,才悠悠地说道:“你要愿意来,你就来。”
赵云脸色,立时浮现出笑容。
“我明天还来。”
曹晞回到房间,将画放在一旁,画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甲将军。
坐到桌前,曹晞拿出兄长送给她的书,一掀开就落下一张书签。
她捡起书签,只见上面写着,“晞儿,你要幸福!”
“大兄,我会幸福的!”
······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