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旧爱是比不过新欢的,康熙皱起剑眉,责备道:“你什么样的身份,早该堵了她的嘴拖出去打,弄得自己心里难受,在这啃萝卜,何苦为难自己。” 听他这般说,顾夏的心中就安定下来。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娇嗔道:“拿着臣妾的脸皮子在脚底下踩,打量臣妾性子直、好欺负,哼。” 说着将萝卜头抢回来,咔嚓咔嚓的吃掉,此等好物,尽早下肚才安生。 康熙薄唇轻抿,看她这样,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升腾。 往日里,也有嫔妃在他面前食用膳食,可大多都是樱桃小口一点点,恨不得一颗米一颗米的数着吃,彰显自己大家闺秀的端庄风范。 哪有像她这样,正正经经的吃用。 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意,康熙温声道:“午膳且等着,去朕那里吃。” 说罢,慢条斯理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含笑离去。 顾夏立在原地,拧起细细的眉尖,鼻间仍有对方身上那好闻的龙涎香,脸颊上那微烫的触感仍然清晰。 若没有前世,她怕是能很好的接受吧。 想到穿越前的遭遇,顾夏的一颗心,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她与前夫相识相恋,前后数十年,三千多个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最后都化为猩红的血水,流干了她的心。 跨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当早早孕试纸从一片空白,变成中队长两条杠的时候,她是欣喜若狂的。 这一切在怀孕32周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早产了,胎盘前置,需要马上剖宫产。 他没有选择飞回来,选择继续忙活他的生意。 她在帝都,他在魔都,一字之差,陪在病房外头的,就只有她的闺蜜,当即扔掉工作来陪她。 躺在产床上,当得知自己有穿透性胎盘植入,需要切除子宫的时候,病房外的闺蜜并不能做主签字。 给他紧急去了电话,她没什么力气,说话慢,不过瞬间就被挂了电话。 “生个孩子而已,夺命连环call啊,我妈说了,她生我是在家里生的,你真娇气,乖,别闹了。” 医生有些无语,看着她眼泪流个不停,叹息一声,安慰道:“这不是要你们同意的,必须得切,找个人签字而已。” 幸好这时,她父母过来了,替她签了字。 可惜,最后她的子宫没了,孩子没了,她也没了。 后来她就变成了瓜尔佳氏。 又有了异能。 顾夏咬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灭脑海中那些奢望。 若她前世有异能,是不是能看一眼那个生下来四斤重的小家伙。 她甚至没来得及听清楚孩子的性别,就撒手人寰。 “主子……”香颂开口,打断这一室寂静。 “钮妃来访。” “知道了,请她进来吧。” 话毕,顾夏背过身,狠狠的揉了揉脸颊,让那苍白染上几分绯红,这才作罢。 钮妃带着贴身大宫女,施施然的进了内室,左右打量过,这才满意的笑道:“终于燃起火龙了,往日你这后殿跟冰窟窿似的,也不嫌冻的慌。” 顾夏浅笑低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见钮妃含笑望过来,也跟着笑道:“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钮妃斜睨她一眼,哼笑:“促狭。” 这话顾夏不服气,拖着绣凳坐到钮妃跟前,将一张白嫩嫩水灵灵的小脸蛋搁在对方腿上,眨巴着眼睛道:“姐姐好歹疼疼我,” “疼你?呵。”钮妃取掉护甲,拧着她的脸蛋冷笑,“本宫做不到啊。” 顾夏轻嘶了一声,抠着钮妃锦袍上的刺绣,哀怨道:“前儿还说只疼我一人,今儿就变了口风。” “嗯。”钮妃垂眸,语气冷淡。 顾夏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再加上心里不舒坦,也有些疲乏,耽于玩闹。 轻松的起身,脊背挺直的坐在钮妃的右手边,柔声道:“这是新得的茶叶,您尝尝。” 钮妃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等她走了,香颂感激道:“您今日罚了常庶妃,钮妃娘娘莫不是来给您撑场子的?” 顾夏摇头不语,钮妃能做到皇后位置,素日里待原主也是平平,怎么可能这么替人着想,怕是有什么目的,也未可知。 钮妃走这一遭,到底冲散了她内心的痛楚,也认了她的情分。 香榧是个美食小达人,因主管小厨房,因此恨不得时时刻刻有新吃食出现在主子跟前。 这不,又端着托盘,喜滋滋的过来了。 顾夏这会儿不饿,刚啃了一个萝卜还没消化呢。 “嫔主子,您尝尝这个,看喜欢不喜欢?”香榧将托盘摆在几案上,轻声细语的说着。 顾夏原本没打算吃,可看着那点心不过拇指肚大小,晶莹剔透的,能看到里面包裹的大颗虾仁,就想着尝尝,用银筷夹起来一块。 瞬间就被征服,实在太好吃了,饱满的虾仁很弹,像是要在口腔中跳舞,又鲜又香,好吃极了。 连吃了好几颗,香榧又适时的捧上菌菇汤,鲜美可口的滋味,让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顾夏遗憾的想,大约她是保不住这小蛮腰了。 原主的身材真好,胸脯比超弹的虾仁还饱满,纤细柔韧的腰身又白又嫩,蜜桃臀浑圆上翘,堪称尤物,现在又便宜了她。 这么想着,顾夏觉得,如何长久的保命,真的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在这吃人的后宫中,那真是活着活着突然就死了。 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去把宫侍都召集起来。”顾夏回眸,冲着香颂淡声吩咐。 别的不说,这景仁宫的篱笆得扎紧了,她先认认人,了解一段时间的品性,才能决定对方的去留。 宫侍召集的很快,根据不同的职位成列站立,林林总总也有二十余人。 有这景仁宫后殿的洒扫十人,也有她贴身伺候的宫女八人,太监六人。 立在那里,并不多。 整齐划一的请安声响起,顾夏笑了笑,瞬间叫起,柔声道:“这来来回回的,有人与我相伴不少年了,也有人是新进的。” 对于训话,顾夏驾轻就熟,她的上司堪称霸总,吹毛瑕疵,雷厉风行,当然福利也是很丰厚的。 她作为副经理,这些训话的劳累活,可不得自己干。 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观察着众人的神情,等短短的训话结束,再结合以往的印象,她心中也有大致的谱了。 “吹这么久的风,大家也辛苦了,一会儿来朱嬷嬷这里领荷包。” 顾夏浅笑着说下结束语,这荷包自然是打赏了。无缘无故耽误事,又立了这许久,听她训了半晌,不管话语怎么恩威并重,实打实的利益要看得到才成。 遣散众人之后,她搬了摇椅,坐在廊下晒太阳,看着廊下点点悬纱笼,用的时日久了,那红色经过风吹日晒,略有些褪色,到换的时候了。 “嫔主子……”香颂启唇,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小声扭着手道:“您能不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这不是个小数目,顾夏侧眸,立起身往内室走去,香颂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她身后。 室内燃着清浅的心字香,散发着袅袅清烟。 “说吧。”顾夏坐在软榻上,鼓励的望着她。 香颂咬了咬唇,轻声道:“前些日子,嫔主子抽不来空,奴才也不好开口。” 顾夏知道,这说的是原主病重的时候。 “奴才父亲病重有年余,家里银钱花了个干净,眼看没几日功夫就能好,偏断了药钱,能借的都借过了,奴才也没有法子,只得跟主子开口,望您开恩,今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是真的被逼急了,她们做奴才的,不吃不喝一年也不过三十两银子,这病又不等人,哪里容得下她慢慢攒钱。 “成,你去朱嬷嬷处支钱就成。”顾夏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原主节俭,也不过是想着坐吃山空,要细水长流。 几十两银子,有时候不过是一日的花销。 想要撑起嫔主子的派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香颂感激涕零,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一点都没耽搁的去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