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之后，清澜鬼鬼祟祟地一个人跑到了学校旁边的书店。　　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四十五，刚刚好。　　清澜弯腰捂着膝盖吁吁喘气。　　　　“小姑娘怎么了，这么急，要不要喝口水？”书店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慈眉善目的阿姨，妆容温柔，看到清澜累成小狗似的，关心地问道。　　清澜高中时候常常光顾这家书店，老板娘即便不知道她姓名班级，也比一般学生面熟。　　　　“阿姨，有《三乘二》数学密卷吗？”　　“那个啊，”老板娘微微蹙眉：“好像是有，我去找找，你别急啊，先坐会。”　　老板娘把塑料椅挪了一把到轻澜的跟前，自己也是蹲下身，在架子底下蒙了灰尘的试卷里翻找。　　　　一辆银色自行车停在门口，一身运动服的江新宇从自行车前框里拽过书包，单肩背着便晃悠着进来。　　“呦，班长也在买书啊。”　　“老板呢？”　　　　轻澜站起身，往旁边移了两步。　　　　“嗳，在呢，”老板娘从角落里站起身，笑着问江新宇：“同学要买什么书？”　　“《三乘二》数学密卷。”　　“咦，这个小姑娘也要买《三乘二》，真是奇怪了，你们老师让买的？”　　　　江新宇扯了扯嘴角，“不是。”　　　　轻澜看了一眼江新宇。　　他怎么也来买这份试卷了？　　不应该啊，《三乘二》试卷其实并不出名，放在书店里也是无人问津的那种。　　　　可是她记得那年高考，《三乘二》的数学主编被调进了高考数学编题组。　　从那以后，他主编的《三乘二》就火遍整个A省了，书店里积压的库存全部售空，考生都当宝似的捧着这本试卷来回琢磨出题套路。　　很多没有买到的只能想尽办法求爹爹告奶奶找原本复印。　　江新宇也知道？　　　　“总算找到了！”老板娘松了口气。　　轻澜从钱包里拿出一个整百，“我要两本。”引来江新宇的侧目。　　　　“两本啊？”老板娘走了出来，拍了拍试卷上的灰尘：“这可怎么办，一共就两本，这个小男生也要这个……”　　轻澜一看，果然只有两本。　　　　“唉，这书不好卖我也没进那么多，你们俩是一个班的吧，要不就一人一本？”老板娘调解道。　　她原本都以为这书卖不出去了呢。　　　　“靠。”　　江新宇看过来：“班长让我一本吧，你那本钱我付好了。”　　“不用，”轻澜潜意识里因为易林的原因不喜欢江新宇。　　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好意思拒绝。　　　　“谢谢阿姨。”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试卷，把钱递了过去。　　老板娘去柜台那边找零钱。　　　　江新宇吹了个口哨。　　“班长买两本，一本写一本撕着玩吗？”　　轻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老板娘找的零钱，转身就走。　　　　轻澜找了一家复印店。　　“麻烦帮我把这套试卷复印一下。”　　打印店的员工接了过来，“小同学，全都复印吗？”　　“嗯。”　　店员打了个哈欠，把试卷平铺开放进复印机下，一面和轻澜闲聊。　　“一共二十元，”店员不解：“有这钱都能买套新的试卷了吧。”　　　　不过也没阻止轻澜打印试卷，他巴不得她复印个十遍八遍的。　　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　　轻澜望着桌上的两套试卷发呆。　　一份是原版，一份是复印的。　　小心地拿订书机把复印的二十套试卷订好，拿草稿纸做了一个封面，封面上落下几行清秀的笔迹。　　姜轻澜。　　三年（2）班。　　　　剩下的一本试卷，轻澜抑制不住地笑了笑。　　拿起来放在颊边蹭了蹭，感受封皮冰凉的温度。　　可是，要怎么给他呢？　　　　嘟嘟嘟的敲门声，姜爸爸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份报纸。　　“澜澜，我刚刚看到报纸上说各个科目的高考出题老师都已经确定下来了，你可要好好学习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松懈。”　　“嗯嗯，我知道，”轻澜点点头。　　姜爸爸随意看了眼轻澜放在桌上的试卷。　　“又买了一套新试卷，上个星期不是刚买过两套吗，都写完了？”　　看到轻澜点头，姜爸爸又怀疑自己把女儿逼得太紧了。　　“学习是学习，也不能一天到晚就做题，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的。”　　轻澜又点点头。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早点睡吧。”　　姜爸爸动作轻柔地带上了门。　　　　回到客厅里，对着姜妈妈皱起了眉。　　“我看澜澜学习太刻苦了。”　　“学习刻苦还不好？”姜妈妈白了他一眼，继续织毛衣。　　外面的毛衣贵而且用料成分还不好，她就想赶在秋冬前给轻澜织两件毛巾，再配个围巾简直完美。　　　　“不是不好，”姜爸爸愁眉苦脸：“我怕她太用心学习给陷进去了，你忘了前年报纸上说的，就咱们后面那个小区有个小男生，也是整天学习，最后一次成绩没考好，彻底傻了。”　　“去去去，你以为澜澜跟他似的？！”姜妈妈气得拿起毛线球朝姜爸爸扔了过去。　　　　~　　第二天数学课上老师严肃。　　“各位同学安静一下，打扰大家下课的几分钟时间，想和大家说一件事。”　　轻澜心底猜测和昨晚的试卷有关。　　　　果然。　　“给大家推荐几套数学复习资料。”数学老师转身在黑板山写了下来。　　　　都是几本常见了可是三乘二系列的书，之前老师很少提起过。　　这次也没说里面的主编进了高考命题小组。　　　　轻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一般来说，高考命题老师身份不会这么快公布，大多是以出差公办的形式离开学校，去往命题小组。　　老师大概也是从哪来的秘密新闻吧。　　　　晚上放学，学生三三两两地相约一起去买书。　　易林坐在位置上没动。　　轻澜心里着急。　　忍不住想着他去玩了买不到复习资料怎么办，可是想到自己书包里装着的一套崭新试卷。　　又期盼着他真的买不着。　　　　轻澜觉得自己蔫坏。　　　　放学过了十五分钟，易林才收拾书包离开。　　轻澜也赶快收拾好书包。　　　　穿过一片的栀子花树，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　　易林突然回头一笑。　　　　“班长是在跟着我吗？”